隻是事到臨頭，他忽然有些猶豫了。
記得他在夏教授門下求學的時候，和夏雪的關係非常好，成為了男女朋友，甚至一度談婚論嫁。
可是，兩個學心理學的人，是很難走到一起的，因為他們對人的心理太了解了。
於是，在一次吵架之後，他們兩個人就直接分手了。
畢業後，張曉之所以十年都沒有迴去看老師，也有這部分的原因在，他不想和夏雪碰麵，那樣的話太尷尬了。
而現在，他又間接的害死了夏教授，害死了夏雪的父親，盡管那隻是一個意外，可終究還是和他脫不了關係。
現在，讓他這樣給夏雪的父親打電話，他實在是開不了口。
想了很久，用心理學的方法開解了自己一番之後，張曉終究還是撥打了這個電話。
不管怎麽樣，他都有義務把這個消息告訴夏雪，求得夏雪的原諒。
“鈴鈴鈴。”
“喂，哪位？”手機裏傳來一個熟悉但疲憊的聲音。
張曉心裏一顫，開口道：“是我，夏雪，我是張曉，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你說吧。”夏雪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你的父親，夏教授死了，就死在了我的心理諮詢診所辦公室裏麵。”張曉十分艱難的開口道：“而且，他是因為，不小心踩中了我掉在地上的跳棋棋子，才會死了。”
“雖然那隻是一個意外，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我把跳棋棋子摔在地上，老師就不會。。。”
“對不起。”
“好的，我知道了，這跟你沒有關係，他注定是要死的。”夏雪聲音中有一抹悲痛，但是，這痛苦卻並不濃厚，甚至，還沒有張曉的痛苦濃厚。
“如果隻有這一件事情的話，那我就掛了。”
“嘟。嘟。嘟。嘟。。。”
這讓張曉有些愕然。
據他所知，夏雪和夏教授的感情很好，得知了夏教授的死亡，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呢。
想了半天，張曉隻得到了一個解釋，那就是，夏雪實在是太悲痛了，但卻不想在他麵前展現出來。
一想到夏雪得知夏教授死訊那心如刀割的樣子，他就有些心痛。
不管怎麽樣，兩個人還是有一些舊情在的。
仔細的思慮了一番之後，張曉最終決定，去夏雪在的城市一趟，去看看她，看一下有沒有什麽自己能夠幫忙的。
至少，他要讓夏雪從傷痛中走出來。
知道了丈夫決定之後，劉蘭也很支持，當然，她並不知道張曉和夏雪曾經的關係。
夏雪住的地方是z市的藍天家園7幢301號，因為某些原因，張曉去過z市好幾次，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坐火車的話，隻要五個小時就能到達那裏。
張曉從售票窗口買了一張下午1點40分開往z市的火車票，算了一下時間，還來得及吃點東西。於是他來到附近的小吃館，點了一些麵條和熟食。
1點40分，張曉坐在了火車票印著的座位號上，剛坐下不久，一個相貌和善中年人坐到了他對麵的座位上，那中年人人將行李包放到頂架上後，和張曉對視了一眼，兩人一齊點頭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唿。
火車在1點40分準時開動，轟鳴的汽笛聲中，龐然大物像一條巨大的毛蟲那樣，開始由慢至快地向前行駛。
中年人從隨身口袋裏摸出一本早就準備好的小說書，津津有味地讀起來。
張曉什麽也沒準備，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準備，因為昨晚熬了夜，他現在精神欠佳，正好利用這幾個小時補一補瞌睡。
張曉將衣領牽上來一些，雙手抱在胸前，倚在坐椅靠背上。沒過多久，他就進入了夢鄉。
火車行駛中，窗外的景致就像是一張張巨大的畫布正被人奮力地向後拉扯。可惜大多數人對這樣的景色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曉從睡夢中醒過來，他挺了挺身體，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這時，坐在對麵的中年人也放下了書，大概是想休息一下，望著車窗外的遠景出神。
張曉心不在焉地往窗外望去，心裏盤算著見到夏雪後應該怎樣和她溝通，怎樣勸說。
兩人之間本就有著那樣的過去，夏雪心中是否還對她有所埋怨呢。
而且，夏教授還是因為他而死的，這不管怎麽說，都讓人難以抉擇。
盡管警察認定那是一個意外，可是，他怎麽能因為這個而撇清責任呢。
張曉心中，無比的糾結。
忽然，張曉“呀”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將臉貼在了玻璃窗上，朝外張望。
十幾秒鍾後，他緩緩地退迴來，皺起了眉頭。
對麵的中年人顯然是被張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住了，他露出驚訝之色，詢問道：“你怎麽了？”
張曉突然想起剛才他也在看窗外，疑惑問道：
“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麽？我是說，有沒有看到對麵的山上，看到一個人？”
中年人搖了搖頭：“沒有看到啊。”
“真的沒有看到嘛，剛剛我們都在看外麵，你難道沒有看到嗎？就在對麵的一座山上，有一個人站著。”張曉皺起眉頭。
中年人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朋友，開玩笑也是不是這樣開的，一點合理性都沒有。遠處是有山，可你也看到了，這些山離我們少說也有幾千米呢。你說看到山上站著一個人，這怎麽可能呢？”
“除非你有望遠鏡，可事實上你沒有。哈哈，這個玩笑真的是一點都不好笑。”
張曉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不對，我看得真真切切，不是。。。”
說到這裏張曉停了下來，他從對麵中年人的眼神中看出來，對方壓根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張曉歎了口氣，再次凝視窗外。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當時他不僅看到對麵的山上站著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還長著一張猙獰的鬼臉，看起來極其可怖。
可中年人的話似乎也有道理，這麽遠的距離，除非他有望遠鏡，否則是不可能看清楚是否有人的，更別說是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了。
難道是幻覺嘛？
可是，作為一個心理學家，一個精神正常的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幻覺的。
但除了幻覺，還能是什麽解釋呢，難道是因為即將見到夏雪，所以，他有了心理壓力。
張曉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裏，張曉一直緊緊地盯著車窗外。可是，他再也沒能看到什麽異常的景象。
到達z市，已經接近七點了。現在臨近冬天，天色早就暗淡下來，張曉下車後，連晚飯也顧不上吃，直接招了一輛的士，讓他載著自己去夏雪的家。
夏雪的住處並不遠，大概隻用了二十分鍾張曉就到了。
站在門口，張曉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正準備敲門。
可在這個時候，屋裏傳出夏雪的聲音：“張曉，直接進來吧。”
張曉在門口愣了愣，夏雪是怎麽知道門外的人是他的。
“門沒有鎖，進來吧。”夏雪在屋裏麵說道。
張曉不在遲疑，直接推門，果然，門隻是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進門後，借著屋裏明亮的燈光，羅威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客廳正中、麵對著他的女人
她看起來二十幾歲，身材苗條、目光沉靜，臉蛋雖有些憔悴，但還是跟以往一樣美麗。
張曉欲言又止。
來之前，他本有千言萬語，可看到了夏雪之後，他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想到這，張曉還真是覺得有些諷刺。
明明他給那麽多人做過心理諮詢，可真正輪到自己，卻又不會做了。
“你是因為我父親的死來找我的？”夏雪開門見山道。
“是的，我很抱歉。”張曉無奈的說道。
“我說了，跟你沒有關係，你不用自責，他本來，就是要死的。”夏雪漠然的說道。
可是，張曉並沒有領會夏雪話語裏麵真正的含義，他隻當夏雪心情極度糟糕，趕緊在腦內組織了一下語言，迅速的說道。
“夏雪，我知道你的心情很難受。其實，我和你一樣難受。”
“夠了。”夏雪直接出聲阻止。
她的眉頭緊皺，看起來憤怒多過悲傷。
“你這是打算用心理學語言來安慰我，行了，我不用你安慰，我跟你說了，我父親的死，真的不怪你，他注定是要死的。”
“明白嗎，他注定就要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別人。”
“夏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不明白。”張曉皺起眉頭。
他本來以為夏雪是情緒失控，可是仔細看了一下，又發現不像。
他沒有在夏雪的臉上看到悲傷，他隻是看到了悲哀，一種無力的悲哀。
正是因為如此，張曉才覺得奇怪，他忽然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不要再問了，張曉，你走吧，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你快點走吧，別糾纏了。”夏雪卻什麽也不想說。
“夏雪，好歹我們當初也是朋友，有什麽事情，你真的可以和我說的。”
張曉怎麽能夠就這樣離開呢，他站起來，想要靠近夏雪。
“別過來。”夏雪一下子就驚住了，她露出極度駭人之色。
“你這是怎麽了？”張曉一下子就愣住了。
“唉。”夏雪歎了口氣。
“張曉，我真的，不怪你，我的父親注定會死，你看過《死神來了》嘛？”
“你說的是那部很出名的電影？”張曉皺起眉頭。
“是的，其實國內也有差不多的說法，閻王要你三更死，哪能容你到五更，我父親的死，是注定的，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夏雪認真的說道。
“你不要再來了，我也不想見到你了，你趕緊走吧。”
“夏雪，其實我。。。”
張曉怎麽可能就這麽離開了，他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
忽然，張曉的頭頂上發出“嗞嗞”的聲音，他抬頭一看，發現天花板上吊著的頂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
張曉先是一驚，緊接著十分敏捷的後退。
向下懸掛著的頂燈燈盤裏，一盞燈泡“啪”地響了一聲，隨即，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掉落到張曉麵前的地上
他定睛一看，原來那是一隻燒焦的壁虎，死狀惡心之至。
雖然壁虎出現在燈裏麵，然後跟隨燈一起掉下來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張曉也沒有太在意。
可是，夏雪看了一眼那東西，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椅子上彈起來，迅速向後退去。
就好像，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極端恐怖的東西一樣。
可這分明就是一隻普通的壁虎啊。
張曉一臉的奇怪。
夏雪渾身顫抖起來，臉色蒼白，她低吟道：“又來了，又開始了。”
“夏雪，你沒事吧，隻不過是一隻誤入燈泡的壁虎而已，根本算不了什麽，你不用這麽害怕的。”張曉看著她這幅樣子，心裏一痛，趕緊安慰道。
張曉正準備繼續說幾句好話，讓夏雪的情緒平複下來，這是他專業的領域。
誰知道，夏雪猛然的看向張曉，尖叫道：“張曉，我們不能再談了。走，走，你必須馬上走。”
“為什麽？”張曉不解地問，“為什麽，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夏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如果你還在記恨當初我和你分手的事情的話，那麽好，我道歉，我立刻道歉。”
“但是我能請求你，不要這麽激動好嗎，我們都學過心理學，你知道的，太過於極端的情緒，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影響的。”
“快走快走快走。張曉，你給我快點走。”夏雪大叫道。
張曉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望著夏雪。
夏雪，究竟是怎麽了。
“夏雪，你不要這樣。”
夏雪越是這樣，張曉反而越是不肯走了。
他實在不放心情緒激動的夏雪一個人留在這間房子裏麵。
“走啊。”夏雪近乎尖叫。
“夏雪，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啊。”張曉不肯離開。
“砰。”夏雪忽然抄起麵前椅子，往張曉麵前一砸。
“給我滾。”
“夏雪！”張曉還試圖溝通。
可是接下來，夏雪根本就不聽張曉說什麽，直接抄起東西就砸。
看到夏雪的情緒是如此的激烈，沒辦法，張曉隻好離開。
記得他在夏教授門下求學的時候，和夏雪的關係非常好，成為了男女朋友，甚至一度談婚論嫁。
可是，兩個學心理學的人，是很難走到一起的，因為他們對人的心理太了解了。
於是，在一次吵架之後，他們兩個人就直接分手了。
畢業後，張曉之所以十年都沒有迴去看老師，也有這部分的原因在，他不想和夏雪碰麵，那樣的話太尷尬了。
而現在，他又間接的害死了夏教授，害死了夏雪的父親，盡管那隻是一個意外，可終究還是和他脫不了關係。
現在，讓他這樣給夏雪的父親打電話，他實在是開不了口。
想了很久，用心理學的方法開解了自己一番之後，張曉終究還是撥打了這個電話。
不管怎麽樣，他都有義務把這個消息告訴夏雪，求得夏雪的原諒。
“鈴鈴鈴。”
“喂，哪位？”手機裏傳來一個熟悉但疲憊的聲音。
張曉心裏一顫，開口道：“是我，夏雪，我是張曉，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你說吧。”夏雪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你的父親，夏教授死了，就死在了我的心理諮詢診所辦公室裏麵。”張曉十分艱難的開口道：“而且，他是因為，不小心踩中了我掉在地上的跳棋棋子，才會死了。”
“雖然那隻是一個意外，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我把跳棋棋子摔在地上，老師就不會。。。”
“對不起。”
“好的，我知道了，這跟你沒有關係，他注定是要死的。”夏雪聲音中有一抹悲痛，但是，這痛苦卻並不濃厚，甚至，還沒有張曉的痛苦濃厚。
“如果隻有這一件事情的話，那我就掛了。”
“嘟。嘟。嘟。嘟。。。”
這讓張曉有些愕然。
據他所知，夏雪和夏教授的感情很好，得知了夏教授的死亡，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呢。
想了半天，張曉隻得到了一個解釋，那就是，夏雪實在是太悲痛了，但卻不想在他麵前展現出來。
一想到夏雪得知夏教授死訊那心如刀割的樣子，他就有些心痛。
不管怎麽樣，兩個人還是有一些舊情在的。
仔細的思慮了一番之後，張曉最終決定，去夏雪在的城市一趟，去看看她，看一下有沒有什麽自己能夠幫忙的。
至少，他要讓夏雪從傷痛中走出來。
知道了丈夫決定之後，劉蘭也很支持，當然，她並不知道張曉和夏雪曾經的關係。
夏雪住的地方是z市的藍天家園7幢301號，因為某些原因，張曉去過z市好幾次，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坐火車的話，隻要五個小時就能到達那裏。
張曉從售票窗口買了一張下午1點40分開往z市的火車票，算了一下時間，還來得及吃點東西。於是他來到附近的小吃館，點了一些麵條和熟食。
1點40分，張曉坐在了火車票印著的座位號上，剛坐下不久，一個相貌和善中年人坐到了他對麵的座位上，那中年人人將行李包放到頂架上後，和張曉對視了一眼，兩人一齊點頭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唿。
火車在1點40分準時開動，轟鳴的汽笛聲中，龐然大物像一條巨大的毛蟲那樣，開始由慢至快地向前行駛。
中年人從隨身口袋裏摸出一本早就準備好的小說書，津津有味地讀起來。
張曉什麽也沒準備，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準備，因為昨晚熬了夜，他現在精神欠佳，正好利用這幾個小時補一補瞌睡。
張曉將衣領牽上來一些，雙手抱在胸前，倚在坐椅靠背上。沒過多久，他就進入了夢鄉。
火車行駛中，窗外的景致就像是一張張巨大的畫布正被人奮力地向後拉扯。可惜大多數人對這樣的景色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曉從睡夢中醒過來，他挺了挺身體，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這時，坐在對麵的中年人也放下了書，大概是想休息一下，望著車窗外的遠景出神。
張曉心不在焉地往窗外望去，心裏盤算著見到夏雪後應該怎樣和她溝通，怎樣勸說。
兩人之間本就有著那樣的過去，夏雪心中是否還對她有所埋怨呢。
而且，夏教授還是因為他而死的，這不管怎麽說，都讓人難以抉擇。
盡管警察認定那是一個意外，可是，他怎麽能因為這個而撇清責任呢。
張曉心中，無比的糾結。
忽然，張曉“呀”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將臉貼在了玻璃窗上，朝外張望。
十幾秒鍾後，他緩緩地退迴來，皺起了眉頭。
對麵的中年人顯然是被張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住了，他露出驚訝之色，詢問道：“你怎麽了？”
張曉突然想起剛才他也在看窗外，疑惑問道：
“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麽？我是說，有沒有看到對麵的山上，看到一個人？”
中年人搖了搖頭：“沒有看到啊。”
“真的沒有看到嘛，剛剛我們都在看外麵，你難道沒有看到嗎？就在對麵的一座山上，有一個人站著。”張曉皺起眉頭。
中年人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朋友，開玩笑也是不是這樣開的，一點合理性都沒有。遠處是有山，可你也看到了，這些山離我們少說也有幾千米呢。你說看到山上站著一個人，這怎麽可能呢？”
“除非你有望遠鏡，可事實上你沒有。哈哈，這個玩笑真的是一點都不好笑。”
張曉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不對，我看得真真切切，不是。。。”
說到這裏張曉停了下來，他從對麵中年人的眼神中看出來，對方壓根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張曉歎了口氣，再次凝視窗外。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當時他不僅看到對麵的山上站著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還長著一張猙獰的鬼臉，看起來極其可怖。
可中年人的話似乎也有道理，這麽遠的距離，除非他有望遠鏡，否則是不可能看清楚是否有人的，更別說是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了。
難道是幻覺嘛？
可是，作為一個心理學家，一個精神正常的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幻覺的。
但除了幻覺，還能是什麽解釋呢，難道是因為即將見到夏雪，所以，他有了心理壓力。
張曉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裏，張曉一直緊緊地盯著車窗外。可是，他再也沒能看到什麽異常的景象。
到達z市，已經接近七點了。現在臨近冬天，天色早就暗淡下來，張曉下車後，連晚飯也顧不上吃，直接招了一輛的士，讓他載著自己去夏雪的家。
夏雪的住處並不遠，大概隻用了二十分鍾張曉就到了。
站在門口，張曉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正準備敲門。
可在這個時候，屋裏傳出夏雪的聲音：“張曉，直接進來吧。”
張曉在門口愣了愣，夏雪是怎麽知道門外的人是他的。
“門沒有鎖，進來吧。”夏雪在屋裏麵說道。
張曉不在遲疑，直接推門，果然，門隻是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進門後，借著屋裏明亮的燈光，羅威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客廳正中、麵對著他的女人
她看起來二十幾歲，身材苗條、目光沉靜，臉蛋雖有些憔悴，但還是跟以往一樣美麗。
張曉欲言又止。
來之前，他本有千言萬語，可看到了夏雪之後，他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想到這，張曉還真是覺得有些諷刺。
明明他給那麽多人做過心理諮詢，可真正輪到自己，卻又不會做了。
“你是因為我父親的死來找我的？”夏雪開門見山道。
“是的，我很抱歉。”張曉無奈的說道。
“我說了，跟你沒有關係，你不用自責，他本來，就是要死的。”夏雪漠然的說道。
可是，張曉並沒有領會夏雪話語裏麵真正的含義，他隻當夏雪心情極度糟糕，趕緊在腦內組織了一下語言，迅速的說道。
“夏雪，我知道你的心情很難受。其實，我和你一樣難受。”
“夠了。”夏雪直接出聲阻止。
她的眉頭緊皺，看起來憤怒多過悲傷。
“你這是打算用心理學語言來安慰我，行了，我不用你安慰，我跟你說了，我父親的死，真的不怪你，他注定是要死的。”
“明白嗎，他注定就要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別人。”
“夏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不明白。”張曉皺起眉頭。
他本來以為夏雪是情緒失控，可是仔細看了一下，又發現不像。
他沒有在夏雪的臉上看到悲傷，他隻是看到了悲哀，一種無力的悲哀。
正是因為如此，張曉才覺得奇怪，他忽然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不要再問了，張曉，你走吧，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你快點走吧，別糾纏了。”夏雪卻什麽也不想說。
“夏雪，好歹我們當初也是朋友，有什麽事情，你真的可以和我說的。”
張曉怎麽能夠就這樣離開呢，他站起來，想要靠近夏雪。
“別過來。”夏雪一下子就驚住了，她露出極度駭人之色。
“你這是怎麽了？”張曉一下子就愣住了。
“唉。”夏雪歎了口氣。
“張曉，我真的，不怪你，我的父親注定會死，你看過《死神來了》嘛？”
“你說的是那部很出名的電影？”張曉皺起眉頭。
“是的，其實國內也有差不多的說法，閻王要你三更死，哪能容你到五更，我父親的死，是注定的，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夏雪認真的說道。
“你不要再來了，我也不想見到你了，你趕緊走吧。”
“夏雪，其實我。。。”
張曉怎麽可能就這麽離開了，他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
忽然，張曉的頭頂上發出“嗞嗞”的聲音，他抬頭一看，發現天花板上吊著的頂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
張曉先是一驚，緊接著十分敏捷的後退。
向下懸掛著的頂燈燈盤裏，一盞燈泡“啪”地響了一聲，隨即，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掉落到張曉麵前的地上
他定睛一看，原來那是一隻燒焦的壁虎，死狀惡心之至。
雖然壁虎出現在燈裏麵，然後跟隨燈一起掉下來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張曉也沒有太在意。
可是，夏雪看了一眼那東西，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椅子上彈起來，迅速向後退去。
就好像，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極端恐怖的東西一樣。
可這分明就是一隻普通的壁虎啊。
張曉一臉的奇怪。
夏雪渾身顫抖起來，臉色蒼白，她低吟道：“又來了，又開始了。”
“夏雪，你沒事吧，隻不過是一隻誤入燈泡的壁虎而已，根本算不了什麽，你不用這麽害怕的。”張曉看著她這幅樣子，心裏一痛，趕緊安慰道。
張曉正準備繼續說幾句好話，讓夏雪的情緒平複下來，這是他專業的領域。
誰知道，夏雪猛然的看向張曉，尖叫道：“張曉，我們不能再談了。走，走，你必須馬上走。”
“為什麽？”張曉不解地問，“為什麽，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夏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如果你還在記恨當初我和你分手的事情的話，那麽好，我道歉，我立刻道歉。”
“但是我能請求你，不要這麽激動好嗎，我們都學過心理學，你知道的，太過於極端的情緒，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影響的。”
“快走快走快走。張曉，你給我快點走。”夏雪大叫道。
張曉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望著夏雪。
夏雪，究竟是怎麽了。
“夏雪，你不要這樣。”
夏雪越是這樣，張曉反而越是不肯走了。
他實在不放心情緒激動的夏雪一個人留在這間房子裏麵。
“走啊。”夏雪近乎尖叫。
“夏雪，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啊。”張曉不肯離開。
“砰。”夏雪忽然抄起麵前椅子，往張曉麵前一砸。
“給我滾。”
“夏雪！”張曉還試圖溝通。
可是接下來，夏雪根本就不聽張曉說什麽，直接抄起東西就砸。
看到夏雪的情緒是如此的激烈，沒辦法，張曉隻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