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易夜裏去周家山莊的次數多了,周老爺覺得奇怪,放著家裏的新媳婦不要,卻總上十瀾軒陪卞翠蘭母子。


    秉著替周不易的仕途著想,怕周不易冷落了禦史千金而得罪了史禦史,周老爺將又夜上周家山莊的周不易叫到書房。


    “不易給叔叔請安。”周不易進到叔叔的書房。


    “坐,不易。”周老爺起身迎上來,招唿周不易在太師椅上同坐,並親自斟了杯茶,端了放在周不易手邊的案幾上。


    “謝謝叔叔。”


    “不易,近來怎麽樣?衙門公務多嗎?”周老爺用聊家常的語氣道。


    “迴叔叔,公務不少,每日都挺忙的。”


    “嗯,再忙也要注意身體,莫要太累了。”


    “是,叔叔。”


    “你那新媳婦……”周老爺轉過話題。


    “嗬……”周不易一聲苦笑,他知道叔叔的意思,道:“叔叔,讓您掛心了。”


    “如此說,那禦史千金,並不合你意?”見周不易領會自己的意思,周老爺索性直入話題。


    “何止是不如我意,簡直是慘不忍睹。”周不易歎道:“我被那史禦史下套了,原以為禦史千金就算不美貌,但起碼有平平姿色吧?誰料,這禦史千金,著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千斤啊。”


    “叔叔,那日在德旺樓,您和大家應該看到了她那個身量,肥胖如……”周不易想用“母豬”二字形容自己的新夫人,麵對叔叔,又覺不妥,忙止住了話。


    “禦史千金,著實是體量大了些,但行為舉止,應該還是大家閨秀的吧。”見周不易痛心疾首的樣子,周老爺沒料到那禦史千金,能讓周不易如此的嫌惡。


    “侄兒本也是這般想的。誰料,那日挑開她的蓋頭,那副尊容,簡直無法表述。關鍵,她已胖的如此不堪了,還貪吃成癮,躲在蓋頭下吃雞腿,之後又將暫歇房裏滿桌的葷腥全部吃完。迴玉芷街的路上,在花轎裏睡得鼾聲如雷,進房倒頭便睡,唉!如此的縣令夫人,今後叫我如何帶的出手去應酬。”周不易提到這個禦史千金,直覺頭大,揉著太陽穴,生不如死的感覺。


    “這如何是好?她父親是禦史,你萬得罪不起。如今還是新婚,你如冷落了她,她與她父親訴說,對你大大不利。”周老爺從大局著想。


    “叔叔,您放心,她隻要有的吃有的睡,就諸事太平了。侄兒知曉叔叔的擔憂,無妨,我每日從衙門下值便迴去,命丫鬟做一桌葷菜供她享用。她吃完就睡,等她睡著了,我才出門來山莊,侄兒實在不願與這樣的貨色同床共枕。”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周老爺替周不易累。


    “不用太久,史禦史如此待我,我自要從他那撈迴來的,放心吧,叔叔。”周不易安慰周老爺。


    “既然你已有主意,我也就放下心些,萬不可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千萬要謹之慎之。”周老爺叮囑。


    “是,叔叔,侄兒都記在心裏。”


    錢滿糧從媚姑娘的小院迴到山莊後,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好好的秋香,似被錢滿糧傳染了般,精神也日漸萎靡起來。


    第三日,秋香在伺候大奶奶午飯的時候,突然一陣眩暈,昏倒在地。


    大奶奶驚得手裏的筷子差點滑落,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招唿門外的丫鬟,將秋香抬到室外的伺夜榻上。


    大奶奶伸出四指,去探秋香的腕脈,卻見秋香的脈象細弱無力,飄忽遊散,翻開秋香的眼瞼,見秋香瞳孔放大,麵色灰白,看著像是要斷氣的樣子。


    周吳氏也看不出秋香什麽病症,忙喚了丫鬟,讓速去請錢管家來。


    錢滿糧接到大奶奶房裏丫鬟跑來的傳信,慌的跑著去慈和軒。


    見錢滿糧氣喘籲籲,唇色煞白地出現在慈和軒,周吳氏觀錢滿糧臉色,頓覺異樣,忙上前扣住錢滿糧的腕脈細診,卻見錢滿糧的脈象,和秋香無二。


    “滿糧,你也病了?”周吳氏滿臉關切之意,問道。


    “稟大奶奶,滿糧這三日來,總覺精神萎靡,渾身無力。秋香也是這般症狀,我今早讓她向大奶奶請歇一天,她卻不肯。”錢滿糧有力無氣地迴應周吳氏的問話。


    “身體不舒服,怎不叫倪郎中來瞧瞧?”


    “想想撐幾日便會好了,誰料……”


    “趕緊命小廝去請倪郎中。”周吳氏發話。


    “是,大奶奶。待我將秋香帶迴去,就讓人去請倪郎中。”


    錢滿糧走到榻前,彎腰橫抱起昏迷的秋香,向大奶奶告退,往慈和軒外去。


    誰料,錢滿糧剛出慈和軒,也一頭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嚇得慈和軒外的小廝,大聲叫嚷起來:“不好了,錢管家昏倒了……”


    周吳氏聽的門外小廝的嚷聲,急急出來,見錢滿糧夫婦二人,雙雙倒在門外。心下大駭,忙喚小廝:“速去請倪郎中……”


    倪郎中來了,給錢管家夫婦把脈診治後,卻眉頭深鎖。


    鳳朝鳴見倪郎中這般神態,預感不妙,忙問:“倪郎中,錢管家夫婦怎樣?”


    “不好,著實很不好,恕倪某無能。”倪郎中望著床上躺著的錢管家夫婦,難過之情溢於言表。


    “這……倪郎中,您不能不管啊?”見倪郎中如宣判了表弟夫婦死刑般,鳳朝鳴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倪某著實無能為力。”倪郎中痛苦地閉上眼。


    “滿糧怎麽樣了?”管家房外響起周老爺急切的聲音,人未進房,聲音已到房內。


    倪郎中忙站起身,與鳳朝鳴讓在一側。


    “老爺,倪郎中說錢管家夫婦無法醫治……”鳳朝鳴哽咽地迴稟滿麵焦急的周老爺。


    “周老爺,倪某著實無能為力……”倪郎中向周老爺拱手躬身以示歉意。


    “倪郎中,錢管家這是什麽症狀?”緊隨其後進房的大奶奶周吳氏問。


    “稟大奶奶,錢管家夫婦脈象細弱無力,飄忽遊散,瞳孔放大,瞳心收縮,這種症狀,都是臨終之人的表象。”倪郎中迴道。


    望著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唇色蒼白的錢滿糧,周老爺痛苦地緊鎖起雙眉,沉思片刻,大聲吩咐門外的小廝:“速到普慈院請普慈大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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