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喜好安定生活的千浮雪,生活宗旨就是,自己問心無愧、開心就好,不欠任何人,清者自清。總不見得,見人就說,不是自己做的,為自己證明吧,他們相信也就罷了,他們不相信,自己拿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再者說,他們更願意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而不是事實,無所謂了,反正傷都已經受了,他們現在信與不信,又有什麽影響呢?隨他們吧。


    這時,南月走了進來,低垂著頭,渾身濕噠噠的,顯然,也是淋雨迴來的,千浮雪一時心疼,不顧自身的傷痛,想要下榻去扶南月,卻無奈後背的傷,無法讓她任性,反倒變成了南月將她接住,扶上榻。


    千浮雪欠了欠身,夠到了旁邊的布子,給南月擦起濕發來,邊道:“你這是怎麽了?不是說去探親了嗎?怎麽迴來的時候,也不打把傘?”關懷的語氣中,夾帶著些擔心與指責。


    南月抬眼,看向千浮雪的麵龐,剛想說沒事不用擔心,但當看到千浮雪麵龐的那一刻,昷婼對白夜所說的話,在她腦中迴響起來:你打著保護自己弟子的幌子去保護她,你其實,一直都是在欺騙你自己,你已經對她動了情......


    再次迴想這句話,現下得南月卻是開心的,忽然笑了笑,笑的眉眼彎彎,道:“沒事小雪,我沒事,就是迴來的半路上,淋到了雨,隻能說我有些倒黴。”說著,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果然,她還是替千浮雪開心更為多一些。


    夜裏,雨終於停了,宮侍送來了食物,軒宇丘拿了一些,連忙跑去偏殿,卻看到偏殿的門口空無一人,白夜不知何時離去了,他跪著的那一塊地上幹幹的,沒有被雨水打濕,想必,白夜也是才離開不多時。


    白夜迴到禦魔殿,駱酒焦急地在地上踱來踱去,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有些擔心白夜,果然,看見了渾身上下散發著潮氣的白夜時,駱酒的魂直飛衝天似的,趕忙吩咐下立宮侍,去準備熱水,給白夜更衣沐浴。


    駱酒問道:“仙上,您這是怎麽了?怎麽搞成這副樣子,您先前不是說要去錕玄宮嗎?我拿著傘去找您,您不在那裏啊。”


    白夜:“......”


    駱酒:“您,去哪了?”


    白夜:“......”


    看什麽也問不出來,駱酒隻好作罷不再問,他也早就習慣了白夜沉默不言的樣子,所以,這一整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駱酒不知道,他也不敢問......


    駱酒二話不說,拉起白夜就往浴桶走去,三兩下就把白夜扒了,白夜木納的配合著他的動作,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任他擺弄,顯然還沒有從自責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果然還是太過於注重內心的感受。


    泡在浴桶裏,白夜定定的坐著,一動不動,眼神木木的看著前方,駱酒伺候白夜沐浴,他見白夜一動不動的不知盯著某處看著,好奇的湊到白夜腦袋跟前,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去,什麽也沒發現,直到白夜瞪了他一眼,他才老老實實的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南月和千浮雪相談甚歡,不知不覺中,天色就暗了下來,南月照常去給千浮雪準備晚餐,做好了飯,南月將飯菜盛好放進托盤。


    麵對著托盤上的食物,南月躊躇起來,將藏在袖中的那包毒藥拿了出來,盯著毒藥看了許久,卻遲遲狠不下心來,手中緊緊攥著那包毒藥,猶豫、糾結充斥著她,怎麽辦?到底要不要放。


    若千浮雪相安無事,那夜北溟和渡離怎麽辦,一個是自己的好姐妹,另兩個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不願看到任何一個人因她殞命,可是昷婼那邊又該怎麽辦......


    南月在心底無助的哭喊著:誰能救救我,告訴我,到底該怎麽辦啊?無聲的哭泣,是最令人絕望的,再三猶豫下,南月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將毒藥放進去,而是將毒藥又重新塞迴了袖子裏,利索的端起托盤,往丙丁坊的方向去。


    又過了兩日,千浮雪的傷好了很多,可以下地走路了,按照軒宇丘對她下的懲罰,她接下來,要去打掃藏書樓七日,打掃藏書樓亦是對她的懲罰,可也是軒宇丘的良苦用心,軒宇丘希望藏書樓的古書典籍能讓她靜下心來,反思自己的錯誤,喚醒她做一個好人的欲望......


    午時,千浮雪背著包裹來到了藏書樓,看著巍峨聳頤、古色古香的樓宇,千浮雪很是喜愛這種氛圍,清清幽幽的,無人打擾,千浮雪推門進去,伏魔山最是注重內涵修養,書籍是他們最為寶貝的東西,這藏書樓對他們來說亦是非常珍貴的寶地,每日都會有弟子過來打掃,上上下下,一塵不染。


    千浮雪拿著掃把裏裏外外的繞了幾圈,見沒什麽好打掃的,便坐在案前,隨手抽了一本書翻看起來,不知不覺中,一下午就過去了,直到南月提著一個籠屜而來,她才發覺,外麵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千浮雪心情大好,饒有興致的打開籠屜,一看,是自己最愛喝的浮華湯,更是開心的不得了,但性子柔緩的千浮雪也沒有像南月那樣,一端起碗來,就見了底。


    千浮雪提醒南月道:“你慢些喝,沒有人與你搶。”說著,悉心幫南月擦了擦嘴角,自千浮雪醒來後,南月的心情終於好轉了許多,不再沉悶。


    南月給千浮雪講起今日課下時,與眾弟子之間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千浮雪聽的也是連連掩嘴嗤笑。直到深夜,南月才離去,千浮雪在蓮池旁,鋪了被褥,躺下來,伴著漫池金蓮,沉沉睡去,荷香一陣一陣的往她夢裏鑽去,令人心曠神怡。


    ......


    浮連山,錕玄宮...


    自從昷婼在夜北溟那裏受了傷,負傷迴來,昷肆就一直悉心的照顧在兩側,一步都不曾離開,夜裏,昷肆聽宮人說昷婼要離開,一時著急的上了頭,無心睡覺,趕忙跑去昷婼寢殿,推門便道:“姐,你要走?”


    昷婼坐在榻邊嗯了一聲,昷肆上前蹲在昷婼麵前,環住她的膝,道:“姐,你才又受了傷,為何不等傷好了再走?為何這般著急?”


    昷婼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異常珍貴的,我自是不能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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