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迴到忘憂館已有三天,尤忘心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若彤的消息很不樂觀。


    迴到忘憂館的第一時間,尤忘心就將這個消息傳迴了創世總部,那邊傳迴的消息也十分迅速。


    其實,原因很簡單。


    短短數日就將總部交予的考驗任務完成,將來肯定大受重用;另外,總部那邊也惦記著收獲的戰利品。


    也正因如此,對於尤忘心的疑問,總部也是知無不言。


    作為店主的輔助“搭檔”,銅牌精靈除了最具毀滅性的【湮滅】外,【注魂】是她的第二大神通。


    【注魂】,將近乎所有的能量全數貫注到某人體內,將對方的某樣超能最大限度的迸發。


    其好處明顯,弊端也有。


    譬如——持續時間不長,且作用對象隻能是店主或其指定的人選。


    威力自然比不上【湮滅】,不過能夠保留銅牌精靈的神誌,僅僅是陷入一段時間的沉睡。


    沉睡時間可長可短,完全取決於被貫注者的……精神力強弱。


    這不是扯淡呢麽!


    金林夕的精神力那可是強得離譜,想要等她出現精神衰弱,那還不得一生一世?


    為了不讓金林夕產生壓力,尤忘心選擇了隱瞞,謊稱若彤被調迴了總部重新進行編程,時間大概是半年。


    畢竟對於一個類似人工智能的精靈,編程的借口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創世總部還給出了一個常見的解決方案——重新更換一個備用銅牌,由總部派人“銷毀”隱匿在人體內的銅牌能量。


    之前,也有其他店主這麽做過。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該幹的事!他第一時間予以否決。


    三人組中的錢貴,在領到一筆客觀的報酬後跑的無影無蹤,十有八九和好賭脫不了幹係。


    對此,尤忘心也懶得顧及,反正他沒錢了自然會想起忘憂館,說不定又會帶來點有價值的消息。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這天早上,尤忘心又接到原房東打來的一通電話,讓他過去取走一封剛剛寄來的家書。


    說是“家書”,其實就是一封老掉牙的信。


    在現代社會,書信這種東西基本已經退出了曆史舞台。


    電話、聊天軟件和便捷的交通早就消除了通訊不便的隔閡,連大部分老人都選擇其一作為交際方式。


    當然,尤忘心的老爹尤銘是個例外。


    電話是最早的老爺機,而且從來不帶;拒絕聊天軟件,拒絕網上轉賬,甚至多媒體都不屑一顧。


    就連上次的匯款都是走的郵局,害得他折騰了好久。


    家書……


    現在的書信真是抵得上“萬金”,時間就是金錢,動輒七八天的漫長等待將任何消息都變得意義非凡。


    尤忘心撂下電話低聲嘟囔了一句,隨便找了一件t恤衫套在頭上,快步走出了忘憂館。


    書信取迴得很快,捎帶著還收獲了原房東太太數個鄙視的眼神。


    信封皺巴巴的,也不是郵局統一出售的製式信封,而是一種類似牛皮紙自製而成,郵票倒是嶄新得很。


    正麵是三行古樸到掉牙的毛筆字,上下兩角的郵編數字忽略不提。


    寄:雨都紅崗區紅羅小區6號樓2門102室。


    尤忘心(收)。


    以:南林市古南水鎮勝利社區203號院。


    格式對仗工整,一看就是行家裏手。


    難怪包租婆會目露鄙視,這種複古氣息濃重的書寫方式他都不止吐槽了多少次。


    奇怪,自從自己嚴正抗議過,老頭子很少再給自己寫信,現在又是搞哪門子鬼?


    尤忘心在路邊找了一個供行人歇腳的涼亭長椅坐下,疑惑地撕開信封的一邊。


    其內隻有一頁同樣皺巴巴的信紙,內容也是出奇的簡略。


    嗯,的確是老頭子的風格,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


    『吾兒:


    見字如麵。


    相信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不要急著找女朋友,除非自己中意。


    決然逃避過往是懦夫的選擇,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


    年底迴家有困難盡管說,


    千萬別做危險的傻事。


    父字。』


    字裏行間,透露著一個老父親最為樸素的關懷——不善言語,父愛如山。


    這老頭子,千裏迢迢就寄這麽一封書信過來,還不如來點生活費實惠。


    話說,他都不知道自己小有身家,早就不是那個無業遊民了!


    想到這裏,心中有小小的得意。


    尤忘心剛要將信紙重新折疊放迴,眼角卻瞥見右下角有一排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好像是哪家幼童胡亂塗鴉而成。


    再細看信紙表麵的痕跡,分明就是在某個小學生本子上撕下的一頁。


    可就是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令他舉信的右手驀然停在空中。


    老頭子好不容易寫一次信,肯定不會這般湊合,就算要說一些沒營養的囑咐,也要取一張正兒八經的宣紙。


    不然,都對不起這手毛筆字!


    難道另有深意?


    尤忘心索性撫平信紙,細細端詳那一排鉛筆字,好在識別並不怎麽費力。


    0!


    數字歪歪扭扭不說,還在最後三個數字有勾劃塗抹的痕跡。


    這是搞什麽啊!


    稍稍思索了一陣,還是想不出其中隱藏的訊息。


    等等!


    在尤忘心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兒時父親常陪自己玩的解密遊戲,用的也多是這種橫格紙。


    好像……他擅長的就是數字藏頭詩!


    藏頭詩?


    老爺子不會真的玩這種老套的把戲吧?


    心中好奇的他,再次從頭輕念信中的內容,逐字逐句,分外仔細。


    一遍又一遍,而且還在和那排潦草的數字相印證。


    『吾兒:


    見字如麵。


    相信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不要急著找女朋友,除非自己中意。


    決然逃避過往是懦夫的選擇,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


    年底迴家有困難盡管說,


    千萬別做危險的傻事。


    父字。』


    見……


    ……信……


    ……急……


    ……避……


    ……有……


    ……險……


    不會吧!


    見信急避,有險!


    老爺子是在搞什麽飛機,是在警告自己?


    還是說自己想多了,曲解了信中的含義?


    反複思量了一陣,尤忘心還是忍不住取出手機,撥出了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盡管知道父親接電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嘟——


    嘟——


    嘟——


    僅僅響了三聲,手機另一端變傳來接通的聲音,隱約還能聽見一陣蒼老的喘息。


    喘息聲有些熟悉,或者說不是那麽陌生。


    或許不常通電話和見麵的緣故,尤忘心反而不知道怎麽做開場白。


    足足沉默了近十秒,另一邊才悶悶地說出一句話。


    “咋想起打電話啦?錢不夠?“


    “……“


    “別死要麵子了,發個卡號過來,我打錢給你。“


    “……“


    “不說話就掛了吧,哼!“聽筒另一端的蒼老聲音終於有了不耐煩,好像真想掛掉電話。


    這次尤忘心不再沉默,連忙賊兮兮地迴了一句,話語中透著十足的炫耀。


    “老爸,別惦記了哈,你兒子現在掙錢了!


    過段時間一定迴去看您,哦,這次是帶著你盼望的‘兒媳婦’,準備好見麵紅包吧!“


    沒錯,怎麽聽都是一副“小人得誌“的腔調。


    “好,等迴來再說。嗬嗬——“


    嘟嘟嘟——


    顯然,另一端不怎麽相信他的話,而且還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確定電話已被掛斷,尤忘心麵色凝重地將手機揣迴了口袋,又拿起膝上攤開的信紙翻來覆去查看。


    一定是出事了!


    剛才的對話聽起來正常,但未免囉嗦了太多。


    以前他與父親的互通電話,要麽打不通,要麽全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字。


    就拿上次的通話來說,尤忘心隻是說出一個“錢“字,那邊就無比爽快地撂下了電話,甚至連原因和打招唿都不講。


    會有什麽事呢?


    一個退休的鄉鎮中學老師,又是有名的老好人,能出什麽事讓他寄過來一封密信?


    想不通!


    想不透!


    看來,有必要迴家一趟。


    短暫思索了一陣,尤忘心迅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信紙和信封簡單疊在一起塞迴口袋,大步流星地向忘憂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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