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當三條人命在眼前曆曆在目地被奪去,藏在江湖人骨子裏的暴戾就給徹底地激發出來。


    殺紅了眼便是如此,就算北遼之人散發著濃鬱的戰意,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思慮太多憑自己的實力去和北遼這撥人死磕算不算以卵擊石。


    崆峒派的周青,西風堡的伍修齊兩人的死相最淒慘,兩顆頭顱摘去,血柱噴達丈高,濺得現場一片嫣紅,瘋狂的氛圍立馬散了開去。


    本就躁動的人群似乎被點燃了瘋狂,躊躇不前的腳步再也收不住,一紛湧地擠殺過來。


    殺雞給猴看,死的雞還是太少了啊。


    出現眼前的亂局,薑商其實考慮過,但如果這樣的場麵都接受不了,等著和各方入侵中原的勢力廝殺,場麵隻會更加的血腥和殘酷。


    人雲亦雲,便是打理天下最大的麻煩,有些事可以跟隨,可有些事絕對不能盲目地跟從。


    江湖就是這樣,因為太多懵懵懂懂的江湖人,謠言說什麽他們就信什麽,北遼和這些人無冤無仇更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卻被暗中操縱的人算計,分不清是非黑白,就跟北遼世子是滅了他全家的仇人一般。


    這些熱血上頭的江湖莽夫該不該殺?


    薑商給出的答案是殺。


    天下要亂了,暗潮洶湧,如果一個人都分辨不清是非黑白選擇隨波逐流,最終的結果隻能是在巨浪滔天的動亂中白白犧牲。


    薑商就是要殺一批莽撞的人,用血淋淋的人命告訴另外些人,北遼鎮守邊疆幾十年,以保長河以北疆域太平盛世,他們這些人的豐功偉績,怎麽可以用一句北遼蠻子去譏諷。


    這是對北遼最大的侮辱。


    而且這些人如果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對於用生命護著億萬百姓生命的邊疆戰士也敢出手廝殺,那麽死便死了。


    這個江湖,不需要這些人再在這裏添亂。


    “列陣!衝鋒!。”


    郭水井一聲令下,百名戊邊軍最精銳的將士一齊舞動手裏的北遼戰刀,朝著衝在最前的幾撥江湖人遞出了手裏的刀。


    刀刀見血,生死立判。


    場麵的失控就在一瞬間。


    雷霆同樣抽出了腰間的北遼戰刀,場麵看似一片混亂,足有上千人赤紅著雙眼,但江湖中人根本就是一盤散沙。


    有人奮不顧命地持械衝鋒,而更多的人在見識到戊邊軍的戰陣之後,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當真要是所有人萬眾一心一起拚殺,以現在北遼的實力就算贏也是慘勝,再加上城裏觀望的還有那麽多江湖中人,一股腦地殺過來,北遼百餘人當真扛得下來嘛?


    可事實上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想如此去做。


    這些江湖人恐怕比廬山派牽頭的討逆聯盟還要不堪,以鄱陽湖七十二塢的土匪為根基的討逆聯盟起碼還有切身的利益糾纏來拴住所有人,真到了生死相見的時候,絕對會為了利益驅使共同拿起手裏的兵刃。


    而這些人,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致。


    說句難聽點的話,打嘴炮各自站在製高點上用一些高大上的理由去指責別人,是他們樂意做的事,真要拿命去拚,八成中的人都沒有這個念頭。


    或者換一個角度去分析,天下武林中人為何對於加諸在北遼世子身上的謠言深信不疑,甚至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完全不去考慮事情的真相,甚至於現在連給北遼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在少將雷霆看來,大多數人是出於妒忌。


    拋開有心部署的和追名逐利一輩不談,如今聚在豫章府浩浩蕩蕩的天下武林人士沒上萬也有好幾千人,其中真正心思卑鄙要啃北遼一口,可以說不足一成,剩下的這些人無非就是圖個熱鬧,還有出於北遼勢大的妒忌。


    別人罵北遼罵得兇,他們就覺得這是對朝廷的一種有效反擊,在大麓朝廷的眼裏,混跡江湖的人大多都歸為匪類,除了那些有朝廷冊封的門派和各地世家以外,可以自豪地說一聲,自己是名門正派,剩下的哪一家哪一戶不曾被打上以武犯禁的惡名。


    看這裏的人,哪裏能找得出九大門派和各大世家的人手,全部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遊俠和渾水摸魚的小幫會出身。


    就是這批人,對朝廷最是敵視,在他們的眼裏,北遼無非就是朝廷的代表而已。


    管你武林公道和世間正道,在他們的心裏算個屁,不過就是借題發揮喊著叫著對朝廷撒氣。


    這些人,可殺!


    關於這一點,雷霆和翟時雨在製定進豫章府方案的時候就已經算計好了。


    用小部分人為江湖正名,讓這一部分人的命來喚醒更多的人,天下大亂將起,要想在亂世之間安身立命,一定要看好天下的形勢走向。


    所以豫章府外的一場混戰在所難免,但絕對不會陷入苦戰。


    在動亂爆發的這一刻,雷霆並沒有護在薑商的身邊,包括王府死士,將門八將都沒有一股腦地擁上去護住世子殿下。


    因為他們知道,突如其來的混亂,流下更多的鮮血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去攔路。


    兵刃交擊,怒吼嘶喊。


    僅僅隻是維持了不到一刻鍾,便有了偃旗息鼓的意思。


    在現場留下幾十具的屍首之後,並沒有出現所有人一湧而上奮不顧身來拚命的情況。


    北遼不是他們的敵人。


    兩者之間更加沒有最直接的利益糾葛,無冤無仇,甚至可以說這些人能在中原大地恣意江湖還得感謝邊疆戰士的守邊之功。


    所以如今的局麵,一切盡在掌握。


    鐵血出擊的戊邊軍,徹底震懾住了躁動的江湖人群。


    再也沒有人操著刀槍棍棒上來,而是漸漸得散開。


    眼神裏充滿了不屈和憤怒,可鮮血澆醒了理智。


    入城的大道,寬敞無比。


    “我現在就一路過去,誰還敢攔我的路,死!”


    閑庭信步的北遼世子緩步而行,身上沒沾上一點血珠子。


    而在前方廝殺的韓小兌如今已成了一個血人。


    “小兌,你就不用跟我入城了。戊邊軍聽令!”


    “是!”


    “在豫章府外休整待命,不得妄自與人發生衝突,但如有挑釁者,格殺勿論。”


    “遵命!”


    “北遼薑三,就以江湖人的身份來參加武林大會,一切都照江湖規矩來。”


    “如果還有人要攔著薑某人,不讓我有洗刷惡名的機會,上來,咱們用拳頭說話。”


    “這就是北遼的江湖規矩。”


    北遼薑三,一人當先。


    先亮刀,再規矩。


    不服就戰。


    今兒個的豫章,爺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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