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孤伽羅戴迴冥籬迴到廂房的時候,場間的氣氛異常高漲。


    也不知是否當真有意勾搭世子殿下,白汐已然在場間翩翩起舞。


    要說三爺也是八大胡同裏的常客,慶元春的絕技掌間舞也見過不少迴,可也依然被白汐絕美的舞姿給吸引了目光。


    衣袖翻飛之間處處可見功底,尤其白汐那張俊美地小臉似乎在賭氣一般,時不時地給遞去一兩眼幽怨的眼色,隻把薑商給看得老臉一紅。


    在此地隻能談風月,扯上任何的齷齪事都是對藝術的褻瀆啊。


    隻是好景不長,在所有人沉醉在絕美舞姿的時候,匆匆而去的韓小兌很快就一臉蒼白的迴轉,同時還帶來一個噩耗。


    羅隨死了!


    被人一劍封喉,無聲無息地死在自己的房裏,直到韓小兌趕到才發覺。


    按理說在那處別院可還頗有幾個好手在,像徐鴉更是傍身手段奇多,事先就已經布置了好幾手,就這樣還能給人摸進去把一個天品宗師給刺殺在自己的房裏而沒有一點動靜。


    薑商肯定坐不住了!


    “迴去!”


    顧不上白汐的舞才到一半,帶著人匆匆往範家別院趕。


    範子綏也看出了不尋常,就世子殿下的臉色,誰都知道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白汐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三公子。


    薑商臨去之前深吸了一口氣。


    “白小姐,我有一些急事需要處理,他日有緣再見,希望世間的美好都是你的。”


    並非是薑商多情,實在是他不願意這樣一個沉醉在曲藝大道之上的女子和世間的陰謀算計結合在一起。


    就希望風月無雙這娘們行行好,莫要玷汙了這奪淤泥裏的青蓮。


    在匆匆往範家別院趕去的路程之上。


    寂靜如水,灑下的月光略顯一絲陰冷。


    聽著韓小兌把發現羅隨的經過一一講訴,事發之時在範家別院的中人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至於是如何讓對方得手,就連老江湖的徐鴉和翟時雨都說不出一個頭緒,更加妄論推斷出是誰下得手。


    “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嘛?”薑商問道。


    韓小兌無奈地搖了搖頭,“徐鴉,翟師爺,東方三人還在現場,我過來之時一點頭緒都沒有。”


    “江修在哪裏?被人摸到窩裏殺了人,雲川樓是吃屎的嘛?”


    由不得薑商不為此大發雷霆。


    羅隨堂堂一個入天品的宗師,在好手眾多的別院,就在自己的房裏被人無聲無息地給做了,事後竟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麽跟在世子殿下身邊的這些人到底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江參謀在濟南府布防,把雲川樓的人都散在殿下必經的路上。”韓小兌小聲嘀咕。


    “這算什麽狗屁理由!爺呆的地方都出了人命,讓爺今晚還敢安然入睡嘛?去範家!”


    “讓江修馬上來見爺!”


    韓小兌從來沒見過三爺發這麽大的脾氣,嚇了一哆嗦,應了一聲忙不迭地跑去喊江修前往範府候命。


    薑商卻還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一直對江修這個人有提防之心,當真是不信身為大麓王朝第一大的情報機構雲川樓,在如此嚴密布防之下還能給人抽空子撿漏。


    既然濟南府的人手都是江修來布置,那麽故意在範家別院留個空擋,這種事誰又說得清楚。


    反正薑商是認定江修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風月無雙那娘們可有什麽古怪?”薑商轉頭問了一句迴來之後一直沉默寡言的獨孤伽羅。


    這位話嘮姑娘也不知在想什麽,良久才開口。


    “殺羅隨的人不會是她的人,能做到這個地步的,除了浪組中的人這個天下誰也做不到。”


    “浪組,又是浪組,到底還有完沒完了!真的跟那娘們一點關係都牽連不上?”


    獨孤伽羅肯定地搖了搖頭。


    “不瞞殿下,屬下和那上官離確實是舊識,從過往的交際來看,想把這盆髒水潑到她身上沒有任何可能,手腳十分幹淨。”


    “上官離?”


    “恩!”


    “上官?和品武庭的上官玄策有沒有牽連?”


    獨孤伽羅詫異地看了一眼世子殿下,沉聲道:“這件事天下知道內幕的怕不超過一掌之數,風月無雙大阿姐上官離,正是千知先生上官玄策的親妹妹。”


    “嗬!來頭不小啊!”


    薑商一聽之下也是大吃一驚。


    怪不得從來沒人挖出這位青樓老祖宗的根腳,原來背後還站著這麽一尊大佛。


    由朝廷鼓搗出來的品武庭乃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一個組織,就連他老爹北遼王薑蘇都不知道品武庭到底有多少底蘊。


    據說曆史淵源比雲川樓還要久遠一些。


    在大麓王朝入主中原之際,更是一手劃分了武道九品的體係,要說對整個天下武林中人的境界修為了解得透徹,品武庭恐怕比雲川樓還要詳細一些。


    也就是有這樣的勢力在背後撐腰,才能讓上官離這些年鼓搗出那麽大的一個基業出來。


    換句話來說,風月無雙上官離遍布天下的青樓妓院收集到的情報不見得就比雲川樓掌握得少,恐怕這就是朝廷弄出來和雲川樓打擂台的吧。


    畢竟落在明麵上的四鎮撫司披著官家的皮,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還得底下人去做才是。


    再往細處深思,也不難發現上官離這一次現身的另外一層含義。


    朝廷一直在盯著你們北遼呢!


    那娘們是在警告自己嘛?還是故意想要把線索往別處引,以為對自己出手是朝廷的意思,難道是棄車保帥?


    一想到這裏,薑商感覺自己走到了一條死胡同。


    他的二哥,薑煜在上官離的眼裏難道比朝廷還要重要?不惜暴露朝廷對北遼的不滿也要保住薑二爺?


    要不是羅隨提了那一句,薑商是打死都不會把線頭往自家二哥身上引。


    上官離,薑離寶,這兩人的關係到底親密到何種程度?


    一直對自己緊咬不放的浪組,又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一個角色?當真隻是一個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殺手組織嘛?


    越是順著自己的思緒深挖,薑商越是感到遍體冰涼。


    都說整個江湖都是大麓朝廷圈養的畜生,對這話一開始的時候薑商還有些不以為意,可事實上不正是如此?


    多少令人聞之色變的江湖門派背後誰家不是有著朝廷影子在。


    果真是要誰生就生,誰死就死啊。


    恣意逍遙的江湖人,誰能料到彼此的頭頂之上永遠都懸掛著一把屠刀,不知道何時就砍下來!


    “爺,範家到了。”臘月緊緊地挨在薑商身邊,今晚的刺殺,他們這一撥人已經落在了下風,對於對方所有的部署一點頭緒都沒有,容不得這丫頭不打起百般精神。


    薑商鑽出了車廂。


    範思睿和一位管家在範府大門侯著。


    隻是才剛下車,薑商就猛得打了一個激靈。


    一股刺體的寒意湧上心頭。


    是殺氣!!!


    僅僅隻比世子殿下感覺到事情不對勁略差一線的老楊頭和獨孤伽羅兩人立馬大喝道:“有刺客!”


    場間異變突起。


    一抹寒光在月夜之下,悄無聲息地席卷而起。


    冰冷,寒烈!


    奔著薑商刺去。


    是匕首!


    一把要人命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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