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商是從西城門坐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馬車。


    由韓小兌駕車,薑韞騎馬侯在邊上。


    鑽進車廂就是一股香風撲麵而來。


    晨曦齋的貼身丫鬟臘月不管不顧地就衝到了三爺的懷裏,嗲聲嗲氣道:“爺,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奴婢生怕……”


    還有一個初八,羞怯怯地坐在裏頭,看樣子也想跟臘月一般倒在三爺的懷裏呢喃幾句,可終歸還是沒有拉下麵兒。


    騎馬在側的薑韞冷哼了一聲,“以為是出城郊遊呢,少纏著爺,這一路你們兩個都好生伺候著,可別讓你們的爺吃了苦頭,要讓我日後看到阿弟消瘦了有你們兩個丫頭好受。”


    臘月和初八平時最怕的就是韞大小姐,被薑商寵溺得也就薑韞治得了。


    萬分不舍地從三爺懷裏出來,臘月吐了吐丁香小舌,“有奴婢給爺照顧著,再見小姐的時候鐵定白白胖胖,請小姐,主母放一百個心。”


    薑商也是沒料到,自己這會兒應該算是跑路吧,還是娘想得周到,走江湖還給配兩個貼身丫鬟伺候著,是真怕自己路途寂寞空虛啊。


    吳卿送到了城門處也不再跟著繼續出城。


    之所以選擇西城門,也就是這裏的將領乃是兩遼之地出身,算是薑蘇安插的嫡係,怕是走其他幾個城門可都行不通。


    隻是埋得很深的一顆棋子今兒個用了,可就不能再用了,不過也沒有什麽惋惜,既然北遼王薑蘇迴兩遼封地已成定局,那這些年在北都埋得棋子,有些已經沒有必要存在。


    像西城門守衛將領,本就是半明麵上的樁子,騰個地兒也算是給朝廷一點麵子。


    “三兒,記住娘跟你說的話,路上小心一些,等你爹把京師的事兒給理順了自然會讓人跟你接頭。”


    “阿姐,娘!”


    “好了,又不是什麽生死別離的事兒,你出去一趟本就是行程上的事兒,不過是提早了幾天。待會兒到了送客亭等等你那幾個豬朋狗友,今兒出了這麽樁事他們幾個也甭想繼續在北都呆下去。”


    薑商一想也是。


    趙煜,曹鑾,王玉璞三人趟這趟渾水,各家的老爹都在禦書房露了麵兒,怕是不走繼續呆著還不得給朝廷往死裏整。


    萬萬沒有想到北都五紈,今兒個之後可就要各奔東西了,也不知薑蘇何時才能把兩遼之地理順,不然這幾家想要舉族搬遷到兩遼定居可謂是前途叵測。


    “還是娘想得周到!”


    吳卿愛憐地看了一眼,“娘建議你這一路先順著西廊走道走下去,然後可以去洗劍山看看,再從西邊折迴來,江南,東海,嶺南這幾個地方都去轉轉,最多一年,應該可以讓你迴來了。”


    薑商這時候自然乖巧無比,差點要上演一出孝子遠遊的催淚戲碼。


    弟控薑韞更是舍不得離開寶貝阿弟,還想胯著馬直接隨著一路走下去才好。


    “你少湊在邊上熱鬧,等京師的事情結束了趕緊迴上稷學宮去,你阿弟路過難道還不去看你嘛?”


    吳卿一把牽住了薑韞的馬韁,再讓這丫頭跟下去還不得給跟到天涯海角去。


    薑韞扁了扁嘴,齊耳的短發在寒風中飄起,從來給人英姿颯爽女中豪傑的中原奇女子,這會兒倒也露出了女兒家的作態。


    “阿弟,記得去上稷學宮看看阿姐,你要是不過來,哼哼!”


    “知道啦阿姐,保準去上稷學宮給你長臉!”


    韓小兌一揚鞭,駕駛著馬車就朝西城門駛去。


    給開了一道偏門,一個大少爺帶著死士和兩個丫鬟終於開啟了遊蕩江湖之行。


    吳卿和薑韞兩人倒是在西城門內遙遙望了許久,直到馬車的頂兒都瞧不見了也不願迴府。


    薑韞悶聲道:“娘你咋就不讓我跟著阿弟一齊去,這會兒外邊找麻煩的人可不少咧。”


    吳卿拉起了薑韞的手,歎了一口氣道:“素婉,你怪不怪娘那事兒拖到現在都還沒跟三兒說起。”


    薑韞搖了搖頭。


    “娘,現在就挺好啊!”


    “可是娘並不希望你永遠都是三兒的阿姐啊。”


    巾幗不讓須眉的薑韞破天荒地羞紅了臉蛋兒,那嬌羞地模樣保準天下人都沒有這個福分見過。


    “王爺安排了足夠的人手護著三兒,你的劍現在還沒到時候出,多隱藏一些實力,咱們薑家往後的路指不定還有多難走呢。”


    薑韞拍了拍掛在腰間的佩劍,佩劍名為秋水霜,雖然不似大鳶北顧如此天下聞名,可誰也不知曉這柄秋水霜乃是洗劍山第二柄出土的地品品秩神劍。


    江湖人都扼腕上一代的女子劍仙武林劍冠嫁入北遼王府後江湖少了一抹靚麗的風景線。


    殊不知江山代有人才出,而女子劍仙的名頭隻不過是暫時被掩蓋下來了而已。


    洗劍山一脈相承,這武林劍冠的名頭誰也搶不走。


    這時候西城門又駛來一輛馬車,顯得貴氣,是鎮國公府的坐騎。


    沒有意外從馬車上下來的就是和薑商有婚姻親事的北都大颯蜜岑晚琴。


    形色有些匆匆,隻是臉上依然還是那一副冰冷冷的樣子,仿佛天塌了也難以在其臉上看到太過誇張的表情。


    就這個性子,有些男子心癢難耐,可有些男子就有些厭惡,其中就包括了薑商。


    不是不解風情,換誰抱著冰山,那熱情也得給熄滅了。


    岑晚琴撇了一眼緩緩關閉的西城門側門,還是以一貫的語氣道:“他已經走了吧?”


    可能心裏有點失落,好像也有點難過,可她從來不願意把這些掛在臉上。


    牽掛為何物?思念又是哪種滋味?


    為賦新詞強說愁!


    很可能今天之後,自己也該像是正常的女兒家一般,日盼夜盼等著夫君歸來吧。


    也不知是個什麽樣的愁,也不知是個什麽樣的念。


    一切都挺新鮮。


    就像是心裏的那一個小房,突然闖進了一個人,坐都沒來得及做就走了。


    敞開的心門總覺得會有一絲冷風侵入,吹起了一湖平靜的湖水。


    偶爾會泛起一點點波瀾,隨後蕩漾了開去。


    如果這就是愛情,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隻是那個人,他又是作何感想?


    是否澎湃潮湧的心湖,也會為自己卷起滔天巨浪,做一做那荒唐事?


    吳卿握了握岑晚琴的手。


    “晚琴,你體諒一下三兒。”


    岑晚琴卻是嘴角一勾,笑得十分近人。


    如蚊聲一般的低吟,卻把兩代女子劍仙驚愕在原地不能自己。


    那震驚的臉色,好比當真見著了天上下來的神仙一般。


    因為岑晚琴剛喊了一聲。


    “婆婆!”


    不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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