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劍這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孫玉伯也一樣。


    許多人叫孫劍,許多人叫孫玉伯。


    可無論孫劍也好,孫玉伯也罷,在鳳城都是獨一無二的,甚至在偌大個江湖,也再沒有誰知曉第二個孫劍、孫玉伯了。


    孫劍是孫玉伯的兒子,是鳳城當之無愧的大人物,他一言一語都可以決定這個古城中人的生死。


    江湖上每個人都知道孫玉伯隻有孫劍一個兒子,換而言之,孫劍必然是未來孫府的主人。故而無論什麽人瞧見孫劍都不能忌憚三分,畏懼三分。


    蕭銀鵬、練真真交手以後,孫劍才抵達江山閣。


    許多人都知道孫玉伯、萬鵬王這兩人都是鳳城的霸主,可一山不容二虎,兩方勢力遲早一戰,即便這十幾年來,十二飛鵬和孫府並未產生什麽大一點的糾紛爭鬥,可這一天的到來是遲早的事情。


    孫府以及十二飛鵬幫的人也都清楚。


    孫劍從未和蕭銀鵬交過手,可蕭銀鵬不能不知曉孫劍的本身,甚至心裏有些佩服孫劍。


    他本是個很有殺氣的人,可比起孫劍來說,他的殺氣就不算那麽可怕了。孫劍是個可以隨時都能殺人,也是個可以隨時都能救人的人,殺人的時候,他可以眼睛不眨滅人滿門,救人的時候他可以將上萬兩銀子當作水灑出。


    當然這並非是蕭銀鵬最佩服孫劍也最服氣孫劍的地方。


    蕭銀鵬最服氣孫劍的地方在於孫劍那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的硬功,孫劍的硬功實在很可怕,曾經有十三條大漢分別用削鐵如泥的刀砍孫劍全身上下任何一個部位,一連上百道,居然隻能在孫劍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白痕,而且不消一盞茶的時間,白痕就很快的消失了。


    孫劍是沒有插手蕭銀鵬、練真真的決鬥的。


    他和柳隨風一樣,隻是在瞧著這場決戰,甚至於他大部分的視線都是落在柳隨風身上的。


    他知曉柳隨風的身份,也正是為了柳隨風而來的,他想瞧一瞧挑戰上官金虹而未死的柳隨風,到底是個怎樣三頭六臂的人物。


    他沒有想到這裏會有一場決戰,可他也不在意,他隻是筆直立著。


    他看上去簡直就如一座山,不動如山。


    可他的一雙眼睛不是山,而是烈火,似乎可以將世上一切都吞滅的烈火。


    因此蕭銀鵬就開始有些承受不了了。


    他和孫劍不是朋友,他沒有把握孫劍會不會在他的身後捅上一刀,因此蕭銀鵬不能不分神落在孫劍的身上。


    可練真真這個對手卻不是那個可以讓人分神的對手。


    江湖上如論刀快,恐怕沒有多少刀客及得上練真真。


    江湖上若論刀狠,恐怕也沒有多少刀客能趕得上。


    若論刀準,江湖上及得上練真真的人也不多。


    練真真施展出來的刀法就隻有這三個字——快狠準。


    快狠準加起來就等同於死。


    這並不花哨,甚至很尋常的刀招施展出來的時候,蕭銀鵬就瞧見了死亡。


    一般和人交鋒的時候,蕭銀鵬都能瞧見對手的死亡,可這一次他瞧見了自己的死亡。


    漫天的刀光揮下。


    蕭銀鵬手臂一震,雙手一提,隨即便是漫天的爪影。


    刀與爪交鋒,不分伯仲。


    可也隻是看上去不分伯仲而已,但實際上蕭銀鵬的心已經亂了。


    一個高手的心若分神了,那就不能不亂,即便對手的武功不如自身,那個高手也幾乎是非死不可,除非相差實在懸殊。


    而練真真的武功不但在蕭銀鵬之上,而且此刻全神貫注之下,蕭銀鵬即便施展從一場場血戰中領悟出來的招式,也隻能麵前和練真真並駕齊驅。


    柳隨風飲下了杯酒,慢慢站起身來。


    他知道蕭銀鵬敗了,不出三招,蕭銀鵬必敗無疑。


    但蕭銀鵬不會死。


    這是柳隨風得出的結論。


    這個結論的確是非常正確的,三招過去,練真真提刀斜挑,刀鋒由下而上劃出,這一刀直接將蕭銀鵬的外衣劃碎,若非蕭銀鵬閃避的及時,這一刀蕭銀鵬的五髒六腑都將被劃落在地上。


    蕭銀鵬立刻就退,推到了門口。


    他才退到門口,門口那九位提著大環刀的大漢就已經擋在了蕭銀鵬的麵前。


    這九條大漢眼神鋒銳而沉穩,每雙眼睛中都已有一種舍生忘死的覺悟,任何人若要殺蕭銀鵬,都不能不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


    練真真冷冷一笑,再一次抬起手。


    她抬起手的一瞬間,刀尖上忽然爆射出一陣絢爛的刀光,一股可怕的刀氣自刀上狂飆而出,刹那充斥屋中。


    蕭銀鵬、孫劍麵色不約而同變了。


    剛才的交鋒,他們都能瞧得出這個籍籍無名的女子是個可怕的刀客,可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刀客居然還並未展現出可怕的絕技。


    蕭銀鵬深吸了口涼氣,吞了口口水。


    江湖本就是你殺人人殺你的地方,蕭銀鵬入江湖之時就做好殺人被殺的準備了,因此這一刻蕭銀鵬也沒有退縮,更沒有一丁點怨言。


    殺人無怨,被殺也無悔。


    這本就是蕭銀鵬行事作風,何況他不認為自己會被殺。


    刀光已起,長刀將揮,可未揮。


    一直沒有插手的柳隨風終於插手了。


    柳隨風捏起了酒壺的壺蓋,非常優雅輕柔的仍了出去。


    這一擊並非是對蕭銀鵬出手,這一擊是對練真真出手。


    練真真要對蕭銀鵬揮刀,可麵對柳隨風那種極輕柔手法揮出的壺蓋,練真真神情頓時一凝。


    這壺蓋實在沒有任何力道,可在練真真瞧來不一樣。


    這壺蓋的軌跡看上去很好預料,但她看得出這壺蓋的軌跡正在不停發生變化。


    而且練真真還瞧出壺蓋中蘊含了一種極其恐怖的力道。


    原本要對蕭銀鵬揮出的刀,這一刻對壺蓋擊出。


    壺蓋與刀鋒交擊。


    壺蓋頓時碎裂兩片,朝著左右兩側飛去。


    刺穿牆壁,躍入兩側的雅室中。


    練真真提著刀向後退了三步,才卸去了壺蓋上的力道。


    這一退,一停,便是破綻,便是可以絕殺的破綻。


    蕭銀鵬的眼睛亮了,蕭銀鵬那九個提著大環刀的屬下眼睛也亮了。


    可這一刻蕭銀鵬沒有出手。


    他從來不是個偽善的人,他也從來不是個正人君子,他是個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一切方式除掉對手的人。


    這一刻是絕佳的機會,平日他是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可這次他放棄了,他不能不放棄,因為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殺氣。


    這股殺氣不是從孫劍身上發出來的,而是含笑而立的柳隨風身上流露出來的。


    在這股可怕的殺氣之下,蕭銀鵬腦海浮現了一個念頭歐:隻要出手,必死無疑。


    因此他沒有出手,可那九個屬下出手。


    九口大環刀一瞬間砍下。


    這九口大環刀朝著練真真砍下,在練真真最後一定的時候砍下。


    柳隨風輕輕歎了口氣。


    這歎氣聲令每個人都心中一寒。


    柳隨風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根木筷。


    一根很尋常不過的木筷。


    柳隨風又用那種非常優雅的手法,將木筷丟了出去。


    看上去真是丟了出去。


    木筷半空飛旋。


    飛旋了半圈。


    木筷砰的一聲,插在牆上。


    木筷入牆,噗通一聲,大地一陣顫動。


    隻有一聲聲響,但九個人就已經倒下了。


    他們一倒下就在也起不來了。


    每個人的咽喉都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這一道傷痕實在不深,可已足以要了命。


    一刹那,在場每個人都生出了一陣寒意。


    提著刀準備出刀的練真真這一刻也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柳隨風不是不敢和她交手,而她根本不是柳隨風的對手。


    舉手投足間便要了九個人的命,而且出手的居然如此風雅。


    如此殘暴的行為在此時此刻卻顯得說不出的優雅,簡直是一種最無瑕可擊的藝術。


    一片寂靜,每個人都盯著柳隨風,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望著柳隨風。


    柳隨風負手而立,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這短短時間中,柳隨風已經歎了兩口氣,殺了九個人。


    沒有人瞧清楚柳隨風如何殺了那九個人,也沒有人知曉柳隨風為什麽歎氣。


    他做出的任何事情對於任何人來說,似乎都是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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