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玉簫道人左邊的那個壯漢用的是流星錘。


    玉簫道人伸出左手手指的時候,流星錘就瞬間出手了。


    漆黑的鐵鏈,帶著巨大的鐵球,隨即卷起了一陣極其尖銳的破空破風聲,如一塊小山般朝著柳隨風的頭上砸下。


    而令一個提著砍虎刀的大漢,猛然前往前飛衝了出去。


    砍虎刀狠狠一甩,就要斫下柳隨風的腦袋。


    兩人的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一出手就充滿了血腥與暴戾,一出手就奪命致命,一出手也就不留餘地。


    此刻玉簫道人已經笑了起來,嘴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意,心中輕歎:到底還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難道以為武功絕世就可以橫行江湖了,難道不知道毒、暗算、刺殺等等都可以要了你的命,來世想好了再到江湖上行走吧。


    此刻玉簫道人罕見露出了一抹憐憫之色,他決定要幫柳隨風準備一口棺材,上好的楠木棺材自然就不用了,尋常棺材就好了。


    想到這裏,玉簫道人忍不住感歎還是自己心慈手軟了。


    可這個念頭才到了這裏,玉簫道人就瞧見了一道劍光。


    如流星般的劍光在眼前劃過。


    劍光忽然出現,倏然消失。


    劍光消失,帶著一往無前,力破千軍氣勢的流星錘也已經墜落在地上,聲勢極其浩瀚,如猛虎下山的砍虎刀也掉落在地上,和這兩件東西同時掉落在地上的還有人。


    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人。


    兩條壯漢倒下,兩個立在壯漢身後的女子也倒下了。


    這兩個女子貼在兩個壯漢的身後,在兩條壯漢動手的時候,也用匕首要刺出奪命一擊,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遵循玉簫道人的密令出手,她們就感覺到了一道劍氣擦身而過。


    隨即她們的咽喉就被劍氣洞穿,被長劍所傷。


    她們的氣力一瞬間消失了,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這是玉簫道人思忖出來的天衣無縫的殺人機會,怎麽可能就這樣容易被破解呢?


    她們不明白,也隻能永遠不明白了。


    人若死了,就隻能永遠不明白了。


    玉簫道人還沒有死,可玉簫道人險些死了。


    玉簫道人原本還在笑,可笑容已經僵硬住了。


    他的左手也被一道劍氣劃上。


    這一劍出手瞬間使得四個人身亡,也險些將玉簫道人斬殺,若非玉簫道人反應極快,玉簫道人也死了。


    可劍呢?


    玉簫道人甚至根本還沒有瞧清楚那口劍如何出鞘,柳隨風如何發出的劍招。


    玉簫道人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明白。


    他眼睜睜瞧著柳隨風喝下了毒酒,為什麽還能出手。


    可柳隨風這個時候已經笑了起來,柳隨風微笑望著玉簫道人道:“東海玉簫,百曉生為兩河一帶的武林人士譜寫兵器譜時,你排列第十,迄今為止也是第十,原因無他,這近四十年來,你殺人擊殺動用你的玉簫,你喜歡以毒計、暗算的手段殺人,迄今為止已經有至少一百二十一宗毒殺、刺殺的案件和你有幹係,而這些卷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因此我對你這個人也了解的非常清楚。”


    玉簫道人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因此你喝酒以前就知道了酒中有毒?”


    柳隨風淡淡道:“長相是可以欺騙人的,但卷宗不會,何況這些卷宗都是我經過研究,知曉這其中信息是絕對證實才乎去研讀的卷宗,因此更不會出錯,而我知曉你是玉簫道人以後,自然就不能不對你防備。”


    玉簫道人輕輕歎息了口氣道:“你沒有輕視我,甚至於了解我,而我自認為沒有輕視你,因此反而輕視了你,故而你將計就計,除掉了我的四個屬下,這個手段的確高明,可我不明白。”


    柳隨風淡淡道:‘你不明白為什麽我知道是四個人,而不是兩個人?’


    玉簫道人道:“不錯,他們之間訓練了多年,因此他們兩個人幾乎是一個人,但你偏偏能瞧得出兩個人其實不是一個人,這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柳隨風淡淡道:“因為木板下傾的厲害。”


    玉簫道人還是不明白,可柳隨風很快讓玉簫道人明白了。


    “客棧的木板可以承受多少重量是可以瞧得出的,任何人踏在木板上,木板都會微微下傾,可他們下傾的實在和他們的體重身高以及手上的器具嚴重不符合,何況他們的身軀都微微向後傾了一些,這也證明他們身後可能有人。”


    “而且最有趣的是,你一來居然將所有人都趕走了,顯而易見不希望別人瞧見這裏的一切,再加上以前對你的研究,因此我可以得出結論。”


    玉簫道人望著眼前這個對手,他如今也已經不能不佩服了。


    一個人居然有如此之周密的思緒,對於四周的觀察居然如此之細致,這實在是玉簫道人前所未聞的,這個人也實在看上去不是初出茅廬的江湖高手。


    這一刻玉簫道人終於不能不任何了荊無命的話。


    ——柳隨風絕不是個隨意輕視的人,絕對不能輕視。


    玉簫道人深深望了柳隨風一眼,隨即他就笑了起來,甚至對柳隨風拱了拱手,道:“閣下實在是個有本事的人,我原本不希望和人動武,因為我一向認為動武就可能會輸,輸就可能會死,因此我寧願用一些簡單的法子去對付別人,可如今我對你似乎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法子了。”


    玉簫道人說完就取下腰間的玉簫,隨即撕掉了道袍一角,包括了手臂上被劍氣所傷的劍痕。


    玉簫道人捏著玉簫,望著柳隨風道:“東海玉簫,請指教。”


    玉簫道人收斂了笑意,這一刻神情變的極其莊重,也肅殺無匹。


    柳隨風也一點一點的收起了笑容,長身而立道:“柳隨風,請指教。”


    沒有言語了,此時此刻一切的言語都隻是贅餘了。


    隻有一戰,也隻有生死。


    勝者生,敗者亡。


    誰勝誰敗,一切都隻看這一戰了。


    玉簫道人捏著玉簫,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鄭重和人交戰了。


    可這一劍卻也已經是不可避免了。


    玉簫道人捏著玉簫,一雙眼睛如劍氣般在柳隨風身上掃過,他在尋覓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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