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子穀領著眾人來到一艘大客船前,此船,船體較大,並非漁船,而是供兩岸商人運貨用的船。


    不過以前是用來載貨,現在來往東勝島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便開始用船來載人了。


    “當地漁船是不能坐了,這裏離東勝島雖然不遠,但來往也得一日的功夫,漁船頂不住風浪,較為不妥。我們和其他的遊人一起湊錢去,算下來也費不得多少銀兩,興許……興許不用花錢也說不定。”


    錢嗔疑問道:“為什麽不用花錢?”


    周子穀道:“師父說的是興許不用花錢,不是不用花錢!”


    錢嗔又問:“為什麽興許不用花錢?”


    周子穀嘿嘿一笑,也不迴話。


    錢嗔摟著一大包幹糧食物,道:“吃的也備好了,咱們上船吧!”


    楊不凡看了看船上來去的水手,有的在測風向,有的在綁繩索,忙裏忙出。這也算是艘新船了,船工們也像是剛剛入行,手法雖算不上熟練,卻都有一身好功夫,有幾人身上還有絲絲靈氣。有的在討論些什麽,聲音並不大,卻都臉帶笑容,時不時的看看這些坐船人,為行船做準備。


    大海藍得透徹,天空明淨高遠,日光傾灑海麵,波光粼粼,美不勝收。天空萬裏無雲,陽光正好,乃是出航的大好時機。一行人登上大船,大船揚帆拉錨,緩緩前行,船頭濺起的浪花,歡悅跳動。人們的眼神泛著激動得望著無盡的遠方,胸中莫名的湧起一股豪情壯誌。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龍天城便隱約的消失了去,船也真正的航到了大海裏麵。


    船艙裏備了幾張小桌,桌上有些簡單的小吃,可桌旁卻無一人,所有的人都站在甲板上看海。楊不凡一行人也靠著圍欄,吹著海風,望著遠方,又見海上偶爾也有同行的船隻路過。滿心仇恨的他,忽覺從未有過的釋懷。


    聽身旁有人道:“這東勝島上究竟有何靈物,異象顯現這麽久了,也未曾有人查明真相麽?”


    另一人道:“天知道!總之來這島上的,盡乎是中州頂尖的高手,你我萬事莫要出頭,運氣好,尋到什麽寶物也要知足,若運氣背,也莫將命給搭了進去。”


    那人道:“你就是這般仔細,若是不敢涉險,咱們這輩子也別想混出個名堂,不然來這裏幹什麽?人人都想順便撿個寶貝,哪來那麽些個寶貝撿?”


    船工中有人過來,笑道:“富貴險中求嘛,這位大哥說得在理的!”


    這人一張大圓臉,嘴巴上麵有顆痣,身子也十分壯實,是掌舵的稍工。


    那人哈哈笑道:“這位梢公大哥有見識,那你怎的不去島上找找,在這開船作甚?”


    稍工也笑了笑,道:“這……這在海上也是有危險的,我這也算是富貴險中求嘛!”


    那人道:“你若現在富貴了,就甭航海了,若是不富貴,便說明這不險!”


    聞言,楊不凡與周子穀都不禁笑了起來。


    那人又道:“海上的危險是可以判斷的,你瞧天色不好,不出行便是了,既然出行,那便是沒有風浪,哪有什麽危險?”


    那梢公道:“這您可不知,這海上的天氣變化多端,難拿捏得很呢!咱們除了要會看天象,還得有一定的武道修為,這大海上和陸地上一樣,若碰著了兇惡的靈獸,那比什麽都危險的。”


    那人驚道:“海裏也有靈獸?”


    梢公道:“自然是有的!”


    那人莫名的興奮了起來,道:“若叫我碰到,便將它抓起來,聽話就養著,不聽話就將它吃了,話說咱們中州還沒人吃過靈獸吧!”


    梢公忙道:“這話可不能瞎說,靈獸都有靈性,若在遠處聽到了,就麻煩了!”


    那人聳了聳肩,道:“想不到你們居然這般膽小。”


    梢公也不在理他,轉而對大家道:“這海風吹多了極易染上風寒,咱們都到倉裏去吧,我給大家備了些當地的特色酒,保證又香又純!”


    眾人聞言便都迴了倉裏,各自圍著桌子坐著,錢嗔也將幹糧取了出來,分給自己這桌人。


    忽然,空中飄來一股奇異的香味,馥鬱芬芳,香味撲鼻,使人貪念。


    韓姝不自覺的閉上眼睛,道:“好香好香!”


    有人問道:“梢公大哥,這是什麽香味?”


    周子穀道:“這是魚身上的香味!”


    那人搖頭道:“不對不對,魚身上的味道是腥味,怎麽會這麽香?這簡直比世上所有的鮮花加起來還要香!”


    錢嗔笑道:“魚煮熟了不就香啦?”


    那人道:“小兄弟說得雖不錯,但這香味……什麽魚能烹得出來這般味道?”


    梢公從倉裏拎著酒走出來,道:“這是龍涎香,是龍的口水滴在海裏化成的香料,隻需要沙粒般大小,用火一燒,這滿船的香味能盤繞三天不散!這香料也隻有我們東域才有的,而且極其珍貴,有的朋友暈船,聞了這香,就不會暈了。”


    眾人哇然,均覺得此次東行無論是否得寶,都不虛此行,這裏無論是景色,還是事物,都叫人覺得新鮮。


    周子穀獨自一笑,輕聲道:“這哪是什麽龍的口水,這是海裏一種非常大的魚體內的腥物,通過風化,再用火燒出來的,這東西還有行氣活血、散結止痛的功效呢!”


    那梢公正在吩咐船工們給大家倒酒,也不曾聽見周子穀所說,倒是錢嗔笑道:“師父,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是不是你信口胡謅的,反正我們也不懂。”


    大家杯中酒滿後,有些仔細的人,偷偷的往酒裏放了跟銀針,見酒水無毒,才和夥伴示意能喝,畢竟來此尋寶的,均是中州有些道行修為的人,不至於輕易被人下毒。


    周子穀沒好氣的撇了錢嗔一眼,不悲笑道:“周老先生學識淵博,小僧是又敬又佩!”


    說話間,船工也過來到酒,輪到不悲和尚時,隻見他對船工行了個佛禮,稱出家人不能喝酒,船工神色變了變,又笑道:“這是咱們東域特有的酒,大師您嚐一口,我保證香醇,而且輕易喝不醉的。”


    錢嗔道:“你可真不像我虛無師父,!”


    不悲隻是行禮道歉,偏是不喝,那船工勸了幾下無果,也不再勸,給其他人倒了酒便離開了。


    錢嗔與韓姝正要嚐嚐這清酒,卻聽周子穀輕聲道:“喝不得!將酒倒了,假裝喝了便是!”韓姝眉頭一皺,望著周子穀,眼神裏好像在說:“莫非有毒?”


    周子穀也不說話,錢嗔下意識的看了看剛才用銀針試毒的那些人,見他們都在喝,也並無中毒,但周子穀既然這般說了,也隻好搖了搖頭,將杯中酒偷偷倒了。


    到得中午時分,天色漸漸陰沉了些,好在並無風雨,也不影響航行,人們吃飽飯喝足酒,又都走了出來。


    風略微大了些,灰色的天空也說不出的憂鬱寂靜,雲層仿佛掩蓋著很猛烈的事物在背後。


    天和海,仍然寬廣無暇。


    有人道:“這海上的天氣當真是,就像女人的臉色一樣,說變就變。不過,即使如此,大海仍然是美麗的。”


    又有人道:“咦?為什麽前麵那艘船往我們相反的方向去了?咱們的船沒跑錯吧?還是他們見著要變天,調頭迴去了?”


    梢公笑道:“去東勝島的船不隻有龍天城的,也有從別處出發的,興許他們的船發了求救,這邊的船過去接應吧,咱們沒錯的,喏,你們瞧。”


    眾人順著梢公指的船後頭瞧去,果然見還有兩艘緊隨在後麵。


    周子穀望著楊不凡輕聲道:“你怎麽看?”


    楊不凡道:“再等會兒?”


    韓姝聞言,也不問話,望了望那些船工,警惕了起來。


    錢嗔道:“你們倆,再說什麽呢?”


    說話間,旁邊開始有人道:“怎麽有些頭暈,看來那什麽龍涎香沒啥作用嘛!”


    又有人道:“哎呀,我也有些犯惡心,這船搖個不停的。”


    陸陸續續有人感覺不適,忽聽那梢公笑了笑:“誰說龍涎香沒作用?這不正好起作用嗎?”


    言罷,猛然一聲巨響,船身猛烈的搖晃了一下,眾人往船後看去,見另一艘大船撞了上來,還一艘船與這船並肩靠了過來。


    眾人還沒來得急應對這變故,又聽得殺聲四起,隻見那兩艘船衝出一大堆人,手持兵刃,兇神惡煞的圍了過來。


    這時才有人反應過來:“是海寇,快取兵刃!”


    “是艘賊船!快運功!”


    話雖這麽說,可他們已沒有了絲毫的力氣,甚至連站穩腳已經非常難了。


    海寇們行動敏捷,想來是早就策劃好的行動。不需片刻,便將眾人都圍了起來,那梢公從裏麵走出來,對著其中一人笑道:“我這也是富貴險中求嘛!”


    那人癱軟在地上,氣憤的喊道:“難不成那香有毒?”


    梢公摸了摸嘴上的痣,道:“沒有!”


    那人又道:“這麽說,酒裏有毒?”


    一旁一勉強站著的人道:“不可能,我試過的,酒裏怎麽會有毒?”


    梢公哈哈一笑:“酒裏也無毒,不過,兩者加起來,卻不好說了,為了對付你們這些修武高手,大爺我是下足了本錢啊!”


    那人呸的罵了一聲,道:“無恥小人,你堂而皇之的在華龍派眼前作惡,一點也不怕嗎?”


    梢公道:“怕?在龍天城裏怕,在海上有什麽好怕的?可別忘了,咱們的船已經遊到了無人的海域,除了這海裏的魚,沒人知道你們在這裏。怨隻怨,你們自己貪心,陪了性命,哈哈……”


    被圍的人群裏隻有楊不凡這幾人安然無恙的站著,忽聽周子穀笑了笑道:“我就說嘛,果然坐到了一艘不要錢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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