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尚早,安平村口人跡罕至。自那四人一獸出現,連那樹上的鳥兒都不再做聲,整個空中都彌漫著一股奇異的恐慌。


    瞧那四人中,領頭人是何摸樣?


    腳踏騰雲履,身著爾雅裝,兩鬢灰白染,雙目射寒光,好似蛟龍騰雲海,又像雄獅臨八方。蒼顏古貌,氣宇軒昂,身軀凜凜,相貌堂堂。雄才大略是天降魔主,壯誌淩雲乃人間妖王!


    這人如此威風,不是那仙武教的教主蘇玄天,卻又是誰?瞧他劍眉鳳眼,摸樣竟與楊不凡還有幾分相似。


    溫千柔半跪在地,頭不敢抬,手不敢放,一動不動,著實驚慌。


    “柔兒,你屢違教令,便是為了這孩子?”


    蘇玄天雖然在與溫千柔說話,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楊不凡。而向來膽大的楊不凡此時就這麽楞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感覺不到此人的半分靈氣,卻又不知為何,心底卻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就好像一匹野狼,遇見了一頭雄獅!


    溫千柔頭埋得更低了。


    蘇玄天又道:“石壇主,你說身懷青鬆和嵩陽兩路功法的人,便是這孩子?”


    石飛沙一拱手,道:“是!”


    蘇玄天再次打量了一圈楊不凡,微笑道:“好,好,很好!這便說明我設想不錯,五大派的功法果然可以……哈哈……哈哈……”他自顧笑了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麽極其開心的事。旁人隻任由他大笑,哪敢出言打斷。


    蘇玄天自顧自笑了好一陣,而後對溫千柔道:“柔兒,你先過來!”


    溫千柔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朝蘇玄天走去,最後也連同其它三壇主站在蘇玄天身後。


    楊不凡的雙腿有些微微發軟,就連站住身子也有些吃力,又聽蘇玄天對自己道:“這位少俠,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習得嵩陽和青鬆兩套運功法門的?”


    楊不凡孤身一人,麵對仙武教最頂尖勢力,雖怕得要命,嘴上卻仍要逞強,道:“與你何幹?”


    蘇玄天笑了笑,道:“你能否將這兩路功法的口訣背與我聽?”


    楊不凡正色道:“不行!”


    蘇玄天身後,除了溫千柔以外,其他三人頓時臉現怒色,奈何蘇玄天沒有說話,他們嘴裏哪敢蹦出半個字。


    偏偏蘇玄天自己卻不生氣,反而更和顏悅色道:“既然是這般,我與你做個比交易吧,隻要你能將這兩路功法給我,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蘇玄天曆來心念五大派的運功心法,曾數次派人暗自抓這些派內弟子,奈何抓到的人要麽太弱,尚未曾修行功法,要麽稍微修行過功法的寧可自盡,也不吐露口訣。


    其後,五大派發現事端,更加提防,門規也極其嚴格,這也是為何楊不凡身懷別派功法,差點被青鬆派圍殺了。


    自那之後,仙武教再想從這些派內抓人,更是難上加難。又加上當時中州四俠隨時都在找仙武教麻煩,蘇玄天無奈隻得將這事情放得一邊了。


    最後五派聯合起來與仙武一戰之後,蘇玄天索性閉關起來,如今功成出關,發現楊不一人竟身懷了兩路功法,而這兩路功法果然能合二為一,實在大喜過望。


    蘇玄天聽說過楊不凡種種事跡,心知這少年資質不凡,而且還與溫千柔暗通情意,便道:“我知道你與柔兒情意相通,你可願意入我神教?”


    溫千柔立時低下了頭,臉頰泛起一陣紅暈,卻聽楊不凡冷冷道:“不可能!”不由得又變得有幾分失落。


    一旁的其他三位壇主均想:教主怎的這般心念五大派的武功,五大派其功法雖然厲害,卻又未必無敵了,單說自己神教,也全然不懼五大派,為何教主為了這些心法,竟卻對這一個少年這般委屈求全,委實讓人不解。


    蘇玄天見楊不凡神色堅定,便也不勸,道:“那你要什麽?”


    楊不凡也不說話,隻是暗自調運靈氣,氣貫全身,腳不再軟,便欲逃走。蘇玄天怎會瞧不出楊不凡的心思?便道:“你現在運的是青鬆派的功法,青鬆派的武功多以輕捷靈動為主,你想走?”


    楊不凡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霎時間,凝聚好的靈氣便散了去。


    蘇玄天道:“石壇主,將這位少俠請迴教內去吧!”


    石飛沙飛身而起,一抓伸向楊不凡。


    楊不凡暗自心道:“上一迴能將他戰退,全因有那位師姐助陣,還有丹藥與七彩靈豬的輔助,如今以自己個人之力,決然不是對手,速速逃走方為上策!”


    打定注意,重新匯聚靈氣,青鬆派輕捷靈動的功法使將出來,三兩步便跨出了四五丈。須臾,石飛沙也追了上來。楊不凡不如他快,已被他扯住了衣領,其胸口的掛墜一個閃現,卻未曾逃過蘇玄天的眼睛。


    但瞧蘇玄天,眉頭一皺,神情似有幾分激動,也幾分複雜。


    楊不凡眼瞧逃走無望,便豁出去般,又運起了嵩陽的功法,與石飛沙纏鬥起來,當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那石飛沙藝高膽大,縱然楊不凡身懷兩路絕學,也全然不懼,邊打邊道:“好小子!”楊不凡被石飛沙逼得招招遇險,連拔劍的時機都不曾有。


    溫千柔在旁看著,以他的武功,要在石飛沙手上救下楊不凡也不難,奈何蘇玄天在她身前,她哪敢有半分越矩之行,隻得幹幹著急。


    石飛沙雖然年歲隨大,其武功卻與其他三位壇主相差無幾,楊不凡已然今非昔比,與其相鬥雖然吃力,卻也能硬撐個一時半會兒。


    二人相鬥,蘇玄天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楊不凡,時不時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片刻,楊不凡被石飛沙封住了穴道,將之擒來蘇玄天身前,卻聽蘇玄天道:“石壇主,將他穴道解了!”


    石飛沙雖然不明其意,卻不敢有半分違拗,一伸手,解開了楊不凡,這時楊不凡也不逃跑,也不看石飛沙,而是瞪著蘇玄天。如今他已被擒住,無法脫身,反倒是不如剛才害怕了。


    蘇玄天也不與楊不凡對視,而是盯著楊不凡胸口的掛墜,瞧了好一會兒,才望向楊不凡道:“你……你胸口這塊石墜從何而來?”


    楊不凡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心道:“他怎的不逼問我的功法,卻反倒問起我這不值錢的墜子了。”於是哼了一聲,出言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溫千柔與其它三名壇主一樣,不明蘇玄天教主是何用意,卻也不敢詢問,隻聽蘇玄天繼續問道:“孩子,你快告訴我,你這塊石墜是從何而來,我絕不為難你!”


    楊不凡暗自沉思,並未答話。曾因白先生之死,他十分痛恨仙武教,直道他們教主定是九幽惡魔般的人物。如今,見其教主,卻與自己所想的有天壤之別,眼前這人雖然十分厲害摸樣,卻哪裏像是人們說的作惡多端的魔教頭子。聽他與自己說話,也總忍不住要生出幾分親近之意,於是道:“是我母親贈我!”


    蘇玄天一陣驚愕,其餘四壇主哪裏見過教主這般摸樣。均是暗自疑問,這少年究竟是何人物?


    蘇玄天繼續問道:“那你母親可是姓蘇?”


    楊不凡也是一驚,隨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蘇玄天忽然哈哈笑了起來,道:“不會錯了,你姓楊,便是隨你父親的姓,而你這倔強的性子,卻與你娘當真是一般摸樣!哈哈……好孩子,好孩子!”


    楊不凡被說得一頭霧水,更令他驚訝的是,仙武魔教的教主,居然認識自己的父親母親!又聽蘇玄天對自己道:“好孩子,你不願隨我去也罷,這個你拿著!”


    說罷伸出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遞給了楊不凡。大魔怪認得,不禁喊出聲道:“百草迴神丹,這……”


    蘇玄天也不理會大魔怪,獨自笑了好一會,便轉身離去,留下話來:“今後,他便是我教少主,除了楚厲,其餘人不可對他失禮!”


    這一下果然驚得四位壇主目瞪口呆,那石飛沙想起楊不凡痛恨自己的摸樣,更是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這四人中,也隻有溫千柔是暗自高興了。雖然他們都不明白蘇玄天是何用意,隻是他們望楊不凡的眼神,已然不敢有絲毫不敬了。


    轉眼,眾人消失在了安平村的門口,村口也陸續出現來往村民,楊不凡打開手中的木盒,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定睛瞧去,見裏麵果然有一顆丹藥,青色白斑,有絲絲瑞氣圍繞丹藥流轉,瞧這摸樣,確是一顆靈藥,比那歸雲丹似乎更加厲害。


    收起丹藥,迴頭望風清院的方向望了望,不由得一陣惆悵。


    蒼涼古道葉紛紛,塵煙易散,茶酒易冷,梧桐葉黃,草木皆深。今朝已成經歲客,昨日還似少年人。


    楞了片刻,旋即架起輕功,拂衣而去,一路往南,奔向中域。


    忽有一條大黑狗出現在安平村口,對著楊不凡消失的遠方狂吠不止,瞧這狗身軀龐大,摸樣兇狠,路過的村民均道:“這不是那個廢院子裏的狗麽,怎麽跑出來了?”


    其時已是秋季,秋風瑟瑟,落葉紛紛,天地間都帶有幾分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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