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時不清楚慕容白和雲畫岫之前做過什麽交易,但是直覺不是什麽好事。


    天剛擦黑,寒時抱著一隻錦匣去了慕容白那邊。


    慕容白正在用飯,見寒時過來,三兩下吃完,讓人收走了碗碟,又添了茶。


    下人做完就退下了。


    “我要去楚州一趟,需要你幫忙瞞著錦都的人。”寒時將手裏的錦匣遞過去。


    慕容白眨眨眼,手裏的錦匣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打開一看了一眼,差點瞪掉眼珠子。


    居然是一整匣子的紅寶石!


    太豪了吧!慕容白忍不住將整個蓋子掀起。


    紅寶石個個碩大無比,最小的也有鴿子蛋那般大,而且色澤圓潤通透,雜質極少,是可遇不可求的貨。


    在燈下看紅寶石,彷佛都能被其反射的光懾住。


    慕容白愛財,或者說慕容家的人都對財物有著一股病態的癡迷。


    慕容白陡然見到這麽多人間極品,眼睛裏灼熱的光亮的彷佛能閃瞎人眼。


    目光從每一顆紅寶石上流連過,慕容白砰的一聲把匣子蓋上,抱在懷裏,“你需要瞞多長時間?”


    寒時想了想,這時候各州海關戒備森嚴,想要偷渡到另一個州,期間不花幾個月是不成的,於是保守道:“最少也要有五個月。”


    “五個月!”慕容白頓時覺得手中的錦匣燙手了起來,他歎了口氣,又舍不得這些寶石,糾結道:“這些寶石拿來做頭冠肯定很好看……”


    寒時看著慕容白的臉色幾經變化,最後終於咬著牙,道:“五個月的時間太長了,要是錦州世子和秦州那幾個草包一樣,莫說五個月,五年我都能幫你瞞下,隻若是錦宣……我實在是沒把握。這樣吧,我手裏有一百零八章符篆,可以搭一個傳送陣,雖然隻能大致落在楚州的某個地方,但好歹比偷渡要方便些,能節省起碼兩個月的時間。”


    “這麽一算,隻要你快些辦完事迴來,我就能幫你瞞住。”


    寒時笑了笑:“那就多謝你了。”


    慕容白鬆了眉頭,雖然有點肉痛那一百零八章符篆,但是符篆的價值也比不過匣子裏那堆紅寶石的價值,反正他是值了的。


    慕容白樂了一下,轉身把匣子放進內物,出來時手裏是一方硯般大小的盒子,“你來的時候就那麽一隊人看到,那些人也都算我的親兵,現在錦世子還沒完全掌權,隻要這邊不出亂子,我估計這段時間他也不會再派人來這邊,不如就趁現在走吧。”


    寒時也覺得越早走越好,“我迴屋拿一點行李,今晚就走。”


    慕容白和寒時趁著夜色避開人去了她住的小院子。


    臨走時花嬤嬤給寒時收了很多禦寒過冬的衣物,出城後寒時就把那些東西都留在了馬車上,自己單身一騎背著一隻小小的包裹就先來了舒城。


    背上包裹,寒時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忽然道:“漵朝……他還在柴房嗎……”


    慕容白頓了一下,道:“沒啊,我覺得你挺在意他的。你們走後我就讓人把他偷偷挪到了你院子最裏頭的那間小耳房了。柴房哪能住人啊。”


    慕容白又說:“那小子還挺倔的,我本來想把他挪到我的院子裏去的,畢竟我常來你的院子像什麽話?但是他非要在這裏等著,你都不知道他那雙眼睛,嘖嘖,像淬了千年的玄冰一樣,能凍死人。”


    說著抱著雙臂搓了搓。


    寒時道:“我想去看看他再走。”


    “隨你,反正也不差這麽一時半刻的。”慕容白跟了上去,又道:“你不會是想把他也帶走吧?我勸你不要這麽做。”


    寒時道:“為什麽?”


    慕容白手裏拿著一隻燈籠,穩穩當當的走在寒時身後,吐出了兩個字:“錦宣。”


    “我也是在雲畫岫那兒聽到的八卦。”慕容白想了想補充道,“從那些描述裏,我覺得錦世子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郡主,你難道真的認為,一個浸淫深宮多年,能毫發無損的成長起來並且手握重權,深入搗毀海人族據點並全身而退的人有多麽善良嗎?”


    “有些人外表看起來光風霽月,其實內裏不知道怎麽壞透了。”慕容白突然自嘲的笑了兩聲,“我也不是高估了雲畫岫那個人?”


    他聽說那些海人每占據梅州一城,便要屠戮半數,人族的血幾乎灑滿了整座城的地麵。即便如此,雲畫岫還是沒有收手。


    寒時突然在一扇門前頓足,慕容白絮絮叨叨的說著,沒注意差點撞到她身上。


    寒時迴頭看了慕容白一眼,“我沒那麽蠢。”


    慕容白摸摸鼻頭,表情訕訕。


    寒時說:“同樣阿瑜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麽脆弱,我覺得你見到阿瑜後可以親口問問她這些年是怎麽活過來的,現在清閉嘴。”邊說邊輕輕的扒開門。


    屋子裏漆黑一片,寒時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這隻是一間格局很小的耳房,一進去就是一張小方桌,越過桌子是用一扇破舊的木板,當作屏風將屋子隔成內外兩間,就算裏間隻有一張床。


    木板床上,羸弱的白發少年背對著來人,抱著腿縮成一團。


    慕容白嫌房間太小,沒進裏間,提著燈籠站在門口望風。


    寒時從脖子上取下一根吊墜,摩挲了一下手中潤澤的鱗片,最後放在了少年的枕邊。


    看了眼少年蹙著眉的睡顏,寒時疾步離開耳房,路過慕容白時,丟了一句:“走吧。”


    慕容白將門關好,提著燈籠追了上去,“怎麽了?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寒時悶悶的嗯了一聲。


    慕容白忽然捂著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不會吧,你去楚州到底要做什麽?很危險嗎?要不別去了?”


    寒時道:“非去不可。”


    慕容白沒聽到她解釋就沒再問了,畢竟每個人都有各人的小秘密,他們之間也就因為一個霜瑜才聯係起來的,他也沒那麽自戀到認為別人可以輕易將自己的秘密說給他聽。


    兩人走到了正屋前的空地上。


    寒時道:“在這裏布陣嗎?”


    “可以。”


    四周也算寬闊。


    慕容白收了玩笑的語氣,拿出一百零八張朱砂符篆,開始布陣。


    雖然是現成的符篆,但慕容白還是花了快一個時辰才將一百零七張符篆放好位置。


    無論是什麽陣法,行查糾錯就錯一步,整個陣法就廢了。


    一輪孤月懸在又高又寂寥的黑夜中,四周靜寂無聲,寒時立在一百零七張符篆圍成的陣法中間。


    慕容白唿了口氣,手裏捏著最後一張符篆,道:“準備好了嗎?可能會有些不適。”


    寒時手放在包裹上,點頭。


    就在慕容白將最後一張符篆放下去之間,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跳進了法陣。


    一百零八張符篆在全部落下的瞬間,法陣就起了作用,柔和的光芒包裹起法陣上的身影,才一眨眼,法陣便完成了轉換傳送,留下一地餘燼和一臉目瞪口呆的慕容白。


    “……”


    不要以為他瞎沒看見,!


    時間再短也夠讓他認清楚那突然跳進去的是哪個,那個海人居然越、獄跟著一起走了!


    他虧大發了!


    慕容白突然覺得前途渺茫,眼前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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