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沒有人會心存好受。


    對於小朱管家來說,多日的相處並非輕易能割舍的,特別是當無趣的生活被兩個充滿活力的小子所填充滿的時候,在他的感情上來說,任何的缺失都是不允許的。


    對於荊北來說,他很難過,當他在一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絕對無法接受,在他已經真正把楊歡當做親人之際,在這座諾大的朱府內,他們兩個就是對方相互的依靠,即使他現在還不清楚朱府到底有多大。他想要跟楊歡在一起,即使離開小朱管家,可惜這一切似乎都不可能實現。


    楊歡有些失落,僅此而已,他早已發現或許他就是一顆浪子的心,自從離開父親和叔叔進入朱府之時,他便沒有感到有多大的悲傷難過,他做不到荊北那般不時晚上躲在被窩裏偷偷抹淚,他什麽都沒有,眼神裏隻有偶爾的追憶,但大多數時候都隻會是冷漠,他不明白。


    楊歡知道,他的失落是給荊北,是給小朱管家的,往往這些時候他才會感覺自己是個豐富的人。


    楊歡不想改變這種冷漠的態度,因為越是冷漠,體內的內氣增長的越快!


    楊歡與荊北跟在小朱管家身後走,三人之間一時顯得有些安靜,不一會兒,小朱管家遇見了他都一個要找的人,小朱管家從來都在忙碌著。小朱管家在不遠處和那男子商量著什麽,倒是給二人留下獨處的時間,一時顯得有些尷尬。


    不一會兒。


    “你這樣看著我幹嘛?”楊歡奇怪道,好奇地摸了摸臉,似乎還能擋住他目光的侵略。


    “沒什麽,我隻是有點傷心罷了。”


    “其實不必要,一個在東區,一個在西區而已。”楊歡總覺得自己很能耐得住寂寞。


    “都是在朱府內,有事隨時可見。”


    荊北搖搖頭:“我……你好像很期待?”


    “沒有,我隻是無所謂而已。”


    聽見楊歡的話,荊北有些感覺受不了,他向來都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但是這時候有些話他卻說不出口。


    他很傷心,可是楊歡卻並無所謂。


    荊北不再開口,楊歡一下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好在小朱管家很快朝著這邊走過來,離開一趟,他似乎又變得正常,起碼在他臉上不再有一些莫名的情緒。楊歡總算舒了口氣,他不太喜歡看著別人傷心難過,特別是為了他,特別是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值得的時候!


    晚飯時,夫人和小花對他的離去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情緒波動,因為楊歡對她們來說並非多麽重要的人,但這恰恰是楊歡所希望看到的,他不禁在想,若是荊北也能有這種想法該有多好啊,此刻至少也能避免冷清。


    荊北今天話並不多,但楊歡卻並無心思管他,並非他不想管,隻是他現在已經失去了這個能力。


    每當各種事情降臨在他身上的時候,楊歡就像腦子瞬間被抽空,隻剩下最基本的生存反射,最表淺的思考,腦海深處瞬間被一座巨大的法陣封印,動彈不得。


    天色大白之際,正是楊歡離去之時。


    荊北一整夜不見蹤影,直到天亮仍不見其歸來。


    早飯是和小朱管家一起吃的,很難得,當小朱管家把他再一次帶到那處廣場時,他知道,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


    小朱管家走了,他依舊那麽忙,兩人甚至顧不得說上太多話,這樣也好,楊歡同樣不喜歡這種場景。現在諾大的廣場空曠曠的,隻有他一個人,楊歡更喜歡這種感覺,自由,他此時甚至忍不住產生就此離開的想法,他抬起頭看向西邊,那是一道阻擋了所有的視線高牆,越過幾十道,上百道高牆,就可以真正離開這裏了吧?


    體內的寶貝氣體突地洶湧起來,似要楊歡就此騰空而起,楊歡好一陣安撫,總算平靜下來,看看就好,他還不想走,他決定暫時留下來。


    或許是因為無處可去。


    “你就是荊南?”


    楊歡早已聽見了腳步聲,隻是沒想到對方正是來找他的。


    “嗯,是我。”


    麵白無須的男子看上去四十歲許,麵上帶著些許微笑,“你來了就好,我們早些過去吧,莫要再耽誤了時辰。”


    “好。”


    楊歡點點頭,看來似乎並不是什麽壞事,否則他不至於這般好說話。


    楊歡跟在他身後一路上不斷走走停停,有些地方依舊可見忙碌的下人,但有些地方卻安靜得可怕,走過的一刻鍾裏,二人便經曆了三處明哨盤問,既然如此,暗哨恐怕也隻多不少。楊歡心裏驚訝,此番前來已不亞於進入一座重地,這還是他住過許多時日的朱府嗎?


    楊歡心裏略有些不舒服,總感覺四周都被人盯得死死的,心下了然,隻怕這裏才是朱府的核心吧。


    楊歡繼續若無其事地跟著男子一路前行,他也不能有所動作,好在穿過一道貌似城門的地界之後,楊歡再一次感覺迴到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並非是此地,而是那種處於外院時的感覺。


    突破重重關卡,這裏是內院,內院裏,楊歡終於不再有絲毫的被窺探之感。


    “好了,你應該還有點不習慣吧?待得以後多走幾次也就會習慣了,那些人也就那樣,對我們而言也就是擺擺樣子罷了,與我們絲毫無關。當然了,我們隻需要做好本分。”白麵的男子聲音不似一般人粗曠,反而有些尖細。


    “走吧,小姐昨日便吩咐下來了,讓你越早過來越好,我們趕緊過去,免得小姐等得著急。”


    小姐?楊歡自問不認識什麽小姐,更不用說什麽朱府的小姐了,楊歡一向與朱府內的人接觸不多,除了小朱管家院子那邊,似乎能有點關係的也就是前幾日那幾名女子了,難道是她們?


    楊歡覺得隻怕很有可能,隻是她們當時奇怪的沒有透露身份,他也不好妄下推斷。


    這是一座很漂亮的院子,這個時節的雪雖然不再多,但院子中依然孤零零地立著兩個高大的雪人,雪人很精致,很漂亮,也很可愛,自然可以看出是女子的手筆,隻是楊歡絲毫無法將之與那幾位女子中的某個人聯係起來。


    “你等會兒,我進去通報一番。”男子細聲說道,院子正前方同樣佇立著一道布滿著浮雕的巨大麵牆,男子就是從這裏進去,消失無蹤,院門口的兩個門仆不時迴過頭來瞧他,楊歡倒也一臉安然。


    院子中間是一座大花壇,雖是冬末,但也依稀開了些許的花,可惜楊歡不是個中好手,無法將其認出來,否則現在會有趣得多。


    楊歡忍不住湊前嗅聞淡淡花香,驀然聽得腳步聲響起,“你在幹嘛?”


    楊歡抬起頭愕然一看,“怎麽是你?倩倩?”


    “哼,倩倩是你叫的嗎?!”


    原來來人正是那日鬧得荊北慌亂不安的倩倩小姑娘,此時她的眼睛無疑瞪得很大,惡狠狠地盯住楊歡,身後跟著兩個年輕的婢女。


    倩倩本想悄悄出來看看,誰知道竟被她看見楊歡這副模樣,頓時無心再掩飾下去,一時亂了腳步,這才讓他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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