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寒冷。


    天空月明,星鬥漫天。


    今天是捕捉山雀的最後一天,或許也是閑散的最後一天。


    楊歡一如既往,黑夜降臨,石崖上麵還沒有人影,經過上次玉佩的走失之後,石崖上似乎早已失去了隱蔽之地,石崖的片片土地早已經過劍徒一次次的尋覓,變成了一處空明地帶。


    隻是還沒有哪位劍徒閑的蛋疼會大晚上的將石崖再翻轉一遍,楊歡通常會尋找一處感覺上足夠安全的地方,最好能夠將他與外界隔絕的場所。


    石崖上人影不隻他一個,但也不會太多,隻是稀疏散落各處,到後來,各人已經慢慢有了自己的“地盤”。


    不錯,通常情況下,本應不會受到理會才是……


    可是楊歡莫名覺得有種寒芒在背的錯覺。


    自從踏入這片石崖,那種感覺就不曾消失過,與以往不一樣就是不尋常。


    楊歡知道在有些劍徒的眼中,自己並不受待見,隻是在石堡內沒有人願意多事,他們相比較於行動,更喜歡在心中記恨一番。


    現在,楊歡不明白。


    難道有人瘋了?


    眼前黑乎乎的草叢撥開似乎隨時都會竄出一個人影,楊歡心裏的緊張感從來沒有消失過,相反,隨著停留的時間越長,他越是不安。


    今夜的風似乎特別寒冷,楊歡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甚至沒有直接盤坐下去,這種心境對於練功並無益處,相反更可能是徒然浪費時間。


    雖然剛走到此處,楊歡卻想離開。


    看著遠處天際初升的一輪彎月,楊歡深吸一口寒氣,他決定離開。


    楊歡第一次決定間斷一直以來不曾停歇的訓練。


    這種感覺出現並非第一次,反而持續好幾天,想到這一切,楊歡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莫名其妙的愛,也沒有莫名其妙的恨,同樣,這種感覺的出現也絕不應該是莫名其妙。


    月下寒意更深,這似乎預示著什麽。


    楊歡驀然轉身離去。


    大踏步的離開,“沙沙”聲不斷,同時感官全開,盡情觀察四周,一開始他還沒有任何發現,隻是……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之處。


    眼前總有一群異常黑暗的……草?


    而且絕不是自己的影子。


    楊歡麵色沉重,心慢慢收緊,直到極致的那一刻,他決定主動出擊。


    內氣瞬間運轉全身,猛地往前抽動身子,就在那一刻身形猛然之間轉換過來。


    楊歡自問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迎擊即將到來的敵人,隻是……


    “喝……”


    楊歡轉過身子的那一瞬還是忍不住驚恐的低喝出聲,兩眼瞪得極大。


    眼前赫然出現一隻鬼魅。


    不,不是鬼魅,楊歡心驚過後才發現,這是一個人,一個黑衣人。


    隻是臉上多了塊布。


    一雙銳利至極的鷹眼暴露在外。


    隻是這與鬼魅又有何差別?


    楊歡糟糕地發現竟然無法擺脫,隻能說明對方的武功隻高不低,而且高的厲害。


    一股要涼的氣息很快自楊歡心裏開始蔓延。


    楊歡巴不得就這麽一直後退,直到退出石崖隻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注定打不響。


    黑衣人似乎看破他的心思,驀然間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楊歡的手臂往後一扔,就在楊歡尚來不及反應之際,已經身處半空。


    楊歡心下更驚,連忙空中提氣穩住身形。


    隻是看來這隻鬼魅是注定擺脫不掉了。


    就在楊歡堪堪落地的瞬間,黑衣人的身形已經衝了上來。


    楊歡沒有動。


    這個時候,或許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但同時亦說明了眼前的困境。


    絕對的困境。


    黑衣人同樣冷冷注視著眼前的劍徒,帶著一絲恨意。


    楊歡心裏暗暗叫苦,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石堡內的高手,更甚看其眼中透露出的信息,此時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他第一次體會到危險是什麽滋味。


    他不想開口求饒,因為毫無用處,但他總算還會拚死一搏。


    隻是四周不知為何竟似沒有人影,這才是更糟糕的事,通常意味著在劫難逃?


    他絕不會輕易認命。


    他在等,等黑衣人出手的那一刻。


    他的內氣早已運滿全身,寒風中,細汗依舊撲哧哧的流個不停。


    或在無聲中生存,或在無聲中死亡。


    就在楊歡以為會是這樣的結果時,令他猝不及防的是,黑衣人開口了。


    運氣更急促,肌肉更緊張。


    “嗬嗬,你很害怕。”


    黑衣人的聲音很低,但侵人的冷意依舊清晰地滲透而入。


    楊歡鼻子裏簡單的“哼”一聲,他並不想多費口舌,或者應該說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


    “你不想開口,我卻必須要開口,你知道自己要死,我卻更想讓你知道你究竟是死於何人之手。”


    “為什麽這麽做?”楊歡終於開口,有時候,他也喜歡聽取別人的秘密。


    特別是這個秘密與他相關的時候。


    “為什麽?”黑衣人輕輕呢喃一聲,“因為有些事情做起來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我不得不親手殺你,而你必須死。


    因為我還活著。”


    他依舊無時無刻盯著楊歡,不願放過分秒。


    “我們不認識。”楊歡篤定地說出這句話,他也的確可以肯定,他與眼前的黑衣人並無任何交集之處,那麽又究竟是何來的仇怨?


    他現在想弄清楚,而在這個時候看來,卻又似乎是臨死前的一絲執著。


    “我們的確不認識。”


    楊歡敏銳地發現黑衣人的眼角噙起一絲笑意。


    “但是我們見過的。”


    黑衣人談話的興致很高,或許是一種另類的宣泄,但無論怎樣總歸無法使楊歡苟同。


    我們見過?


    既然他能如此開口,那麽必然存在,否則那就是一種惡趣味了,而他目前看來似乎並非這種人。


    “黑衣人……”楊歡喃喃自語。


    ……一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或許他早應該想起來的,隻是卻偏偏忘了。


    幾天來的寒意打亂了他的思緒,幾天來連續莫名的被偷窺令他疑竇縱生,但他恰恰沒有發覺,眼前之人最有可能就是在這幾天時間裏將他心緒擾亂之人。


    想通此處,似乎又可以產生新的想法。


    這幾天裏,楊歡所見過的黑衣人,不就是小樹林裏放出山雀的那兩人嗎?


    這麽說來,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其中之一?


    為什麽楊歡如此肯定這個黑衣人就是石堡內的黑衣人?


    說來或許不難,姑且聽之。


    其一,從沒有外人能走著進入石堡。


    其二,眼前黑衣人武功之高,根本不是他們這批劍徒所有。


    其三,在楊歡所接觸過的石堡內人員中,所熟悉的與眼前之人嚴重不符,或是身材,或是年齡。


    如此說來,也隻有黑衣人這個神秘的群體才最有可能。


    而這幾天,作為劍徒,他恰好見過兩位黑衣人,以及……這段時間的窺視感。


    江湖中不會有太多的巧合,當許多巧合重疊一起的時候,往往證明其不是巧合,而是計劃。


    別人的計劃。


    這個時候楊歡再向對方看過去,已經覺得黑衣人的眼睛有些熟悉。


    楊歡隱隱約約有些印象。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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