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別說,一通蹲守下來,段凝有了收獲。


    何天富這段時間倒是挺老實,雖然聚集了幾十號兄弟,但“楊使君”忽然沒了消息,何天富也不敢擅自行動。可倒黴的是,段凝手下的暗探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居然查到了李存勖和肖俞這兩個可疑的人物的蛛絲馬跡。他們自然是抓不到李存勖的真憑實據,莫說他的真實身份,就連他偽造的身份,也是不知的。但李存勖去過的地方,漸漸地就被暗探摸清了。


    居然事涉葛從周葛大帥!


    短暫的緊張之後,段凝興奮了。


    葛從周是不好惹,幾十年南征北戰,功勞情分都深厚得很,陛下格外看重。可他畢竟是老了,還能有多大用處?陛下念舊情,還讓他執掌一方。可要是陛下得知他居然摻和刀走私軍械的勾當裏,必然震怒。就算顧及他往日的戰功和今天的地位,不便從重處置,但節度使的位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到時候···


    段凝決定抓住這次機會。


    隻是以葛大帥的身份地位,會親自參與到這件案子裏麽?


    段凝留了個心眼,就算要咬段凝一口,也不是自己親自上陣——至少現在還不是短兵相接的時候,這種事,有必要先差一兩個過河卒子探探虛實。


    當天晚上,段言帶著一包金銀去拜訪了門下省拾遺溫玉郎。


    大梁承襲唐製,在門下省設了拾遺這個頗具古風的官職,作為諫官,職責就是風聞奏事,舉發奸尻。論職位,拾遺不過從八品上,比肖俞那個副尉的虛銜還低了好幾級。但拾遺掌供奉諷諫,是真正位卑而權重的官職,一般朝廷命官還是忌憚三分的。早十幾年,其實朱溫是很不待見這種人的。草莽出身的朱溫,向來被清流士人看不起,偏偏拾遺就以清流中的清流自命。當年朱溫一朝大權在握,著實收拾了不少清流。可自己做了皇帝之後,忽然發現雖然清流士人要不得,但拾遺這樣的官職實在不能少,便鄭而重之地設了四名拾遺。


    這位溫玉郎,就是最有份量的一位。


    說起來,溫玉郎年紀不大,資曆不深,今年才堪堪三十五六歲。可人家有一位好老師,那便是當初勸進擁立的首功之臣,前大唐禦史大夫薛貽矩。自古名師出高徒,這位高徒便被委以重任,做了拾遺郎。


    溫拾遺倒也沒給老師丟臉,大半年來妙筆生花,做了不少錦繡文章,很是得朱溫歡心。隻是作為拾遺郎,歌功頌德的奏章寫得不少,諷諫勸喻的本質未免荒疏。現下段凝便給他搭好台階,上表章彈劾葛大帥一把。這個名利雙收的機會,就看溫拾遺有沒有膽子接下了。


    溫玉郎問清楚來龍去脈,自己心裏也犯起了嘀咕。他和段凝不同,雖然升官露臉的心也是火熱,但畢竟是文官出身,謹慎得多。段言所說的案情,他並非不信,隻是事關重大,一位節度使,那可不是區區一樁軍械走私案就扳得倒的。莫說現在的證據隻是些案子中小角色的供詞,就算是葛大帥在陛下麵前親口承認了,那也要看陛下願不願意認真處置。天心難測,若是陛下哈哈一笑,此事輕輕揭過,溫拾遺豈不是枉做了小人?到時候就算是段大將軍也出麵指證,也頂多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糊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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