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朱溫會有此一問,絲毫不覺意外,認真地想了想,緩緩說道:“把握不大,但是可以試一下。”


    朱溫頓時龍顏大悅:“那麽事不宜遲,你即刻前往,看看國師是否真的擒住了河東世子。”


    白衣男子微微躬身,告辭離去。


    朱溫站在門檻裏,眯起眼睛望著遠方,神情複雜。


    小半個時辰後,白衣男子出現在寒月上人的道場外。


    路上依舊人來人往,白衣男子看似悠閑地踱著步子,周圍行人、車馬、擺設一個不落地盡數收入眼底。


    在皇宮之中,他便想到,寒月上人捉住河東世子,這件事必然是有人故意散播開來的,目的自然是挑起國師和皇帝的心病。那麽為了確保目前順利實現,散播這則消息的人,必然會在暗中觀察。


    皇宮內外守衛森嚴,對方應該不會去自投羅網。


    那麽寒月上人居所之外,一定會有人監視。


    白衣男子觀察許久,卻未發現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自然是有的,隻是隱蔽得法,不會被人輕易發現。


    散播這消息的人,自然就是肖俞了。


    寒月上人我行我素,不會將朱溫放在眼裏。他擒住李存勖,隻不過是為了要挾肖俞,絕不會特意告訴朱溫來邀功。肖俞便要搶先一步讓這個消息傳入朱溫耳中,這麽一來,寒月上人就被動了。


    無論朱溫嘴上怎麽推崇寒月上人,心裏也不會對此毫無芥蒂。畢竟李存勖的身份,太過敏感。這樣一個人質,李克用會拿什麽來交換呢?


    可李存勖偏偏不再朱溫手上,而是寒月上人擒下的。


    國師大人抓了李存勖,悄悄藏起來,奇貨可居嗎?往輕了說,這是寒月上人並不在意朱溫的皇帝威權;而往深了說,焉知那老家夥是不是給自己留後手呢?朱溫自知不是什麽天選之子,人家玄門高人沒有必要非得輔佐自己不可。若是發現河東事有可為,誰能保證這世外高人會不會跑到河東去?


    想到這個可能性,朱溫實在是坐不住。


    在寒月上人道場外等了小半日,肖俞便在人流中發現了那白衣男子。


    這人···眼熟地很!


    肖俞心頭一緊,但立刻控製住了唿吸和心跳。此時的他,就躺在道場對麵一家商號的房簷之上——如果不在高處,是發現不了的。白衣男子從階上一路行來,隻注意街上的行人和商販,卻唯獨沒有躍到空中去觀察。肖俞便是算準了這一點,這才放心大膽地躲到房頂。


    很快,肖俞就想起了在何處見過此人。


    那是在洛陽,肖俞誤闖通天浮屠,被李無心救出來之後,李無心帶著肖俞從洛水逃命,被這個白衣男子攔了一道,幾乎脫身不得。要不是戒殺和尚及時來援,肖俞又在緊要關頭恢複了神智,後果當真難說得很。


    本來那日水麵交手之時,肖俞昏昏沉沉,對白衣男子的印象若有若無,但那張古拙刻板的臉,要認出來也就不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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