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麵,黑漆漆的不見人影。


    肖俞不緊不慢地走出宮門,看守的兵士雖然覺著這人眼生,但誰也不敢當真攔下盤問,任由他自行離去。


    走出一裏多遠,肖俞放出靈覺,周圍居然空無一人。這就有些奇怪了。就算無人在此埋伏肖俞,但堂堂大梁皇宮,四外豈能沒有幾個暗哨。


    肖俞不知道是暗處藏著的人手段太高明,還是自己此刻靈覺退化,已經感應不到強敵的存在。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終於,有人出現了。


    肖俞嘴裏有些發苦。


    那人身形高瘦,雙手攏在袖中,身穿一襲鐵灰色長袍,麵色陰鬱,眼神銳利,即便是在夜色之中,肖俞也能看到他眼中的寒光。


    蒼鷹,董延年。


    怕什麽,來什麽。


    肖俞知道,無論自己身上做了什麽偽裝,都瞞不過董延年的眼睛,更瞞不過他那隻狼一樣的鼻子。自己過去多次與他交手,必然被他牢牢記住了形貌特征。雖然每次外貌都不太一樣,但董延年這樣的老江湖隻要加以對比,不難發現這都是同一人。再次相遇的時候,十有八九會被認出來。


    肖俞也就沒有做裝傻充愣的打算,立在街心,微微躬身為禮:“董掌刑,好久不見。”


    董延年聲音一如既往地生澀:“起初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緝捕司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說有個河東的細作被宮門衛拿住了,年紀和外貌,都讓我覺得似曾相識。現在看來,我沒白跑這一趟啊。”


    肖俞道:“山水有相逢,今日在這裏再見到董掌刑,當真是緣分不淺。我知道您憋著一口氣想抓我,興許還打算在我身上用上幾十種酷刑,看著我哀嚎而死。隻是可惜得很,今日即便您當麵堵住了我,而我又受傷在身,可您還是不能如願。”


    董延年怪笑一聲:“哦?好大的口氣,你的底氣從何而來?”


    肖俞道:“您就不好奇,是誰將我的行蹤告訴了汴梁城這些大小衙門?”


    董延年皺眉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其實,作為大梁都緝捕司的高官,董延年知道的,比肖俞所想的還要多一些。寒月上人派人知會各個衙門口說汴梁城混進來了河東細作,那可不是簡單的“告訴”一聲就完事了,而是措辭強硬,要求必須拿下此人。說實話,宮門衛,都緝捕司,哪一個是好惹的?就連府衙的捕快,那都是宣武各鎮頂尖出挑的老手,誰服過誰啊?出了自家衙門的大門口,一個個都是鼻孔衝天下巴看人,從來也不會任由別人指揮。


    可寒月上人不同,那可是大梁皇帝都禮遇有加的世外高人,他老人家一發話,幾乎就等同於皇帝陛下的聖旨,誰敢怠慢?


    可這麽一來,另一個問題就出現了——這位世外高人,為什麽偏偏就盯上了一個小小的細作?就算那人是河東來的,而且還有六品副尉的官身,可那也隻是對咱們這些俗人有意義吧。寒月上人,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會在意這個?


    難不成,這小子偷了老神仙的什麽寶貝?


    還是有其他見不得人的因由?


    董延年確實有些犯嘀咕。世上的武林高手,如今已經大都不被他放在眼裏。即便與此事有關的是一位上品高手,董延年興許都會置之一笑。但寒月上人在其間若隱若現,就不由得他不多深思幾分了。


    肖俞吃準了董延年的心思,打算搏一把,和董延年唱一出空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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