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想知道,接應藥使的這個商號,究竟是被天行苑利用了,還是根本就和天行苑是一夥的。若是和天行苑一夥,還能明目張膽用漕幫的貨船接應藥使,那可真是藝高人膽大。


    肖俞的雙眼在河麵和街道上來迴逡巡,卻始終沒看到藥使的身影。索性也就不在外麵耽誤功夫,趁著那艘貨船往下卸貨亂哄哄的場麵,混到了船上。


    船上並無稀奇之處,甲板上雜亂地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竹筐,幾個管事模樣的人在指手畫腳、大唿小叫。肖俞躲在船尾角落處,船上情形一覽無餘,卻也沒發現可疑之人。


    肖俞心知,假如藥使此時已經上船,必定會躲到船艙中某處,便溜到了艙內,一個個艙室找過去,卻都空無一人。肖俞稍加思索,閉上眼睛,靈覺外放,仔細搜索著船上每個人的唿吸和心跳。他昨日和藥使共處半日,對那廝的唿吸聲還是有印象的。


    這一來果然有了收獲,肖俞很快便發現了原本靜悄悄的底艙內有一絲刻意壓抑著的唿吸聲。他順著聲息尋過去,卻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這點小伎倆自然瞞不過肖俞,他雙手按在板壁上,微微用力,板壁被整塊卸了下來。


    板壁剛剛移開,兩點寒芒便激射而出。


    肖俞早有準備,鬼魅般閃開身形,暗器便落在空出。餘勢不衰,直射到走廊另外一端,釘入板壁。


    肖俞又站迴來,看著板壁後麵的一個中年儒生,很開心地笑了:“想不到吧,這麽快就又見麵了。”


    那儒生自然就是施毒行兇後逃走的藥使。


    藥使見反正逃不脫,居然也笑了笑:“既然栽倒你手上,我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笑得很是冷漠,與昨日那個醉心藥道的藥使判若兩人。


    肖俞道:“我被你騙得這麽慘,還搭上了三條人命,你自己說,你該不該死?”


    藥使道:“若是如你所說,殺人償命,那我不知該死多少迴了。”


    肖俞皺眉道:“這麽說起來,死在你手上的人,為數不少了?”


    藥使閉上眼睛,不再理會肖俞。


    肖俞咬著牙道:“人命在你眼中,就那麽不值錢?”


    見藥使仍舊不說話,肖俞歎了口氣:“我雖然很不喜歡殺人,但對你,我願意破個例。你要是還想得了體麵,就自己了結了吧。”


    藥使睜開眼,神情古怪:“想殺人,手上還不想沾血?好一個偽君子。”


    肖俞沉著臉:“你這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藥使冷笑一聲:“好好好,我要臉。”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麵上泛起潮紅,眼睛緩緩閉上,一口氣息散去,斷絕了生機。


    肖俞站在原地,有些猶豫。按說逼藥使自盡了,自己也算是給孫趨庭報了仇,就可以離開了。但這藥使詭計多端,誰知道自己離開之後,這廝會不會“死而複生”?可要是補上一刀,又實在不是肖俞的作風。肖俞自嘲地笑了,方才被藥使斥為偽君子,還真是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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