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翻了個白眼,道:“算我求求你,好好迴想一下,當時給他下的什麽藥?”


    藥使眯著眼睛,似乎真的在用力思考。良久,猶豫著說道:“好像····是左邊這個···”


    肖俞實在有些沉不住氣,道:“人命關天的大事,怎麽能好像呢?我可不是嚇唬你,若你不能將孫幫主救迴來,我可對你不客氣!”


    藥使笑道:“稍安勿躁,反正都是我自己配置的藥物,就算記不清次序,至不濟,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肖俞道:“那還等什麽,趕緊施救啊。”


    藥使不緊不慢地看了肖俞一眼,將手上兩截竹筒放在床頭桌上,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囊打開來,裏麵是一個精致的白玉小盞。藥使將玉盞也放在桌上,將兩截竹筒中的藥液分別倒出幾滴到小盞中。肖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見藥液在玉盞之中仍舊是各自為政,互不相融。正要發問,藥使似乎知道肖俞的疑問,擺擺手,胸有成竹地在腰間摸了一把,變戲法一般向玉盞中彈了一下,又是一道藥粉飛出,落在玉盞中。肖俞瞧得有些傻眼,這藥使腰間也不知藏了多少寶貝,要真是想害人,當真是防不勝防。


    藥粉落在盞中,兩色藥液竟緩緩融在一起,變成亮銀色。


    藥使端起玉盞,舉到肖俞麵前:“請看,這便是解藥了。”


    肖俞將信將疑,低頭看了一眼,隻覺氣氛芬芳,沁人心脾,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吸到一半,肖俞忽然止住了。這來路不明的藥物,豈能貿然嗅聞氣味?


    藥使笑得很開心:“有什麽感覺?”


    肖俞腦中有些眩暈,心中暗叫不妙,強笑道:“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藥使側著頭認真地看著肖俞:“你就不要強撐了,我這味加了料的大夢歸,哪怕隻吸入一星半點兒,也能放倒一名上品高手。我就不信,你連這個藥性都能抵禦?”


    肖俞後退幾步,用力地搖搖頭,暗罵自己大意。先前瞧這藥使一副醉心藥理的模樣,便以為他是個藥癡,不會和天行苑一條道走到黑。可自己就偏偏忘了,能被天行苑總舵派出來獨當一麵,豈能是心地單純的藥癡?世上用毒之人,大都心思幽微,難纏難測。自己居然忽略了這一點,真是死有餘辜。


    懊惱之下,肖俞並不太驚慌。雖然藥使一臉奸計得逞的表情,但肖俞除了眩暈之外,其實並無太大的反應。想到體內乾坤璽的妙用,肖俞多了些底氣,真氣急速流轉,功聚胸膈之間,忽然沉聲斷喝一聲,噴出一口淡淡的白霧,頓覺神清氣爽,眩暈之感一掃而光。


    藥使大驚失色,指著肖俞,連聲道:“你、你、你···”像看怪胎一樣看著肖俞,嘴唇哆嗦,卻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肖俞笑道:“抱歉得很,我這人,多少有些百毒不侵的意思,讓你白費心機了。”一邊上下打量藥使,一邊來迴踱步,又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


    天邊微曦初露,肖俞坐到台階上,長出了一口氣。


    藥使倒也乖覺,發現暗算不了肖俞,自己也跑不了,便老老實實地給孫趨庭解了毒。肖俞看著孫趨庭臉色便好,有蘇醒的跡象,便將藥使點了昏睡穴,塞到孫趨庭床底下,自己出來透透氣。


    忽然院外嘈雜起來,雖然沒有人靠近這座小院,但以肖俞的耳力,不難聽出大半個漕幫總舵都有些騷亂。肖俞有些驚訝,以時下漕幫的實力,會有什麽樣的變故讓漕幫總舵鬧出這麽大動靜?難道官府來清剿漕幫了不成?


    快速思索了一下,肖俞走出小院,找了一位以前有過來往的舵主問個究竟。那舵主自然也認不出眼下的肖俞,肖俞少不得費一番唇舌解釋自己換了張麵具。那舵主從聲音上判斷出這就是那位徐客卿,便解釋了一大早騷亂的緣由——老幫主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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