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漕這邊大多都是見過些大世麵的亡命徒,雖然減井飛蓬身手確實不錯,但若說就此嚇住了北漕幫眾,那還遠遠不至於。當下就有一人越眾而出:“老子來會會你!”眾人眼前一花,均覺身邊卷起一陣風,一名身高九尺、肩寬幾乎三尺的壯漢雙手握刀直撲井飛蓬,雖然身形頗大,卻並不狼康。相反,這一撲還十分迅捷。


    半空中寒光閃過,一片雪白的刀影將井飛蓬籠罩在當中。


    井飛蓬夷然不懼,幹淨利落地一退三尺,這一刀便落了空。而後井飛蓬頭也不迴,朗聲道:“哪位兄弟借我一件兵器?”


    身後人群紛紛喊道:“用我的!”霎那間竟有七八件兵器飛了出來。觀戰的幫眾均想,這位兄弟若是拿自己的兵器獲了勝,自己豈不是也與有榮焉,是以一個個都大方得很,巴望著井飛蓬能看得上自己的兵器。


    井飛蓬也不挑撿,隨手抄起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柄長刀,遙遙指向對方:“剛才那一刀很不錯,再來試試!”


    那壯漢低吼一聲,雙掌重重交擊,長刀在掌中嗡嗡作響,而後右手肘下沉,左臂端起,橫托長刀向井飛蓬掃了過來。


    井飛蓬將剛剛接到手中的長刀收到手臂後邊,使了個原地鐵板橋,對手的刀鋒擦著自己的鼻尖劃過,頭發獵獵作響。


    那壯漢正要變招,忽然臉色一變,眼睛鼻子幾乎擠作一團,痛苦不堪地蹲下了身子。


    原來方才井飛蓬向後仰倒之時,神不知鬼不覺使了一個撩陰腿,踢中的壯漢襠部。


    肖俞看得清楚,要是論真實本領,井飛蓬確實比那壯漢為高,但高得有限,本來不至於這麽快分出勝負。但那一腳無論速度還是角度都委實刁鑽,那壯漢即便防著他守中帶攻,也很難躲過這一腳去。何況他前一刻剛剛從本幫兄弟手中借來一柄刀,那壯漢小半心思在防著他手臂後的那柄刀,哪裏想得到下麵還有這一腳?


    井飛蓬卻也不為己甚,沒有乘勝追擊。手腕一轉,刀尖虛指那壯漢,道:“好了,我這一腳才用了三分力氣,不耽誤你傳宗接代。換下一個吧。”


    駱希夷臉色微微一變,本來前麵幾陣勢如破竹,就能將潤州、常州兩處南漕幫眾擠兌得死死的,至少今日不能興風作浪。哪知半路上殺出這麽個怪胎,不費吹灰之力連勝了兩局。要是這人一直車輪戰打下去,隻怕後麵己方還要繼續輸。不禁有些懊惱方才就應該堅持一場換一人。


    人群中又有一人按捺不住,揮舞一柄短茅衝了上去,沒幾個迴合又敗下陣來。雙花堂的好漢何曾吃過這種虧,當下就有幾人鼓噪起來,要一擁而上。駱希夷忙出言喝止,看了一眼隨行的雙花堂副堂主馬如空。


    馬副堂主也是人老成精,自然知道駱希夷這一眼的意思。雙花堂的兄弟都是不怕流血不怕死的,但若說頂尖的高手,那是實在沒有。相比之下,也就自己這個副堂主好歹還摸到了上品境界的一絲邊緣。自家兄弟連輸兩場,接下來就該做大哥的出麵撐腰了。要是別的兄弟上,說不得還是要受傷退場。隻是對手是這麽個毛頭小子,自己贏了也沒多大光彩,要是輸了,這可就丟人丟大了。當下馬如空就有些猶豫。


    駱希夷假裝疑惑,又看了馬如空一眼,馬如空見已經勢成騎虎,再不主動些,隻怕駱希夷就該點將了。隻得幹咳一聲,緩步走上前來。


    雙花堂眾兄弟頓時停止了鼓噪,開始大聲為馬如空鼓勁兒。


    馬如空先扶起方才那壯漢,讓他躲在一旁,而後對井飛蓬拱拱手:“這位小兄弟,功夫可不簡單呐。不知師承何門何派?”


    井飛蓬道:“你不要問,我也不會告訴你。咱們今日是分勝負,決生死,可不是交朋友攀交情。你要打,咱們這便動手。你若不打,那就換別人來。”


    馬如空被他一陣搶白,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勉強笑道:“好小子,脾氣倒是不小。難道現在的後生,都是這麽闖江湖了嗎?也罷,從前沒人教你,今日你馬爺爺教你點江湖規矩!”雙肩一振,衣袂飄飛,周圍塵土飛揚,緊接著雙臂向前伸出,左臂先向外畫出一個圓,緊接著右臂再向外畫出一個圓,如此交替,越劃越快,幻出無數道掌影,看得眾人眼花繚亂,不知哪一掌是虛,哪一張是實。


    井飛蓬似乎毫不在意,右臂屈在胸前,手中還握著方才借來的長刀,刀鋒向外,隱隱閃著寒光。臉上沒有半點緊張之色。


    馬如空踏前兩步,隨時可以飛出一掌擊到井飛蓬。


    井飛蓬轉守為攻,反握長刀向馬如空揮出。


    刀掌相交,傳出“噗噗”數聲悶響。馬如空掌力甚是渾厚,每一掌都拍在刀身之上。那柄材質尋常的長刀禁不得掌力,已經有些彎曲變形。


    井飛蓬暗暗加了三分力氣,“唰唰唰”在馬如空頭頂上連劈下數刀。馬如空便掌為拳,每一拳都格擋在刀柄處,井飛蓬竟絲毫不得寸進。


    馬如空見井飛蓬攻勢緊了,也暗自竊喜。這年輕人前麵兩場都是氣定神閑,取勝水到渠成。而現在的表現明顯是有些沉不住氣了,隻要自己守住門戶,不愁尋不到他的破綻。


    井飛蓬後退兩步,手中長刀揮舞得密不透風,待氣力蓄得足了,忽然一聲大喝,長刀豎在身前,連人帶刀攜著萬鈞之勢向馬如空撞了過來。


    馬如空雙眉緊皺,萬沒想到這愣頭青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打法。若是閃身避開固然不難,隻是以後這個“怯戰”的名聲怕是就甩不脫了。隻好硬著頭皮接下這一招。使出一招雙鳥投林,雙掌一上一下齊齊擊出,將井飛蓬握刀的手臂架住,身子向後一縮一側,就要使個“甩”字訣,將井飛蓬甩出場外。


    不料井飛蓬深吸一口氣,身子輕若無物,隨著馬如空轉了半圈,依舊穩穩落在地上,再落地時,刀鋒已經離馬如龍的腦袋不足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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