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問得很自然,因為他知道,鹿清遠既然開了這個頭,就不會故意吊自己胃口。頂多是乘機提點條件,若是自己能力所及,倒也不在意做個順水人情。


    果然,鹿清遠道:“古本的雲龍劍典,藏在燕兒身上,隻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肖俞道:“如此重寶,藏在姑娘身上,前輩倒是放心得很。”


    鹿清遠道:“也是不得已為之。燕兒是個丫頭,我本以為蒙山群盜不會太在意她,她能逃出去,給雲龍劍派留下一線希望。誰知那些人心思周密,竟是不放過一人,就連燕兒這丫頭,他們都派出重兵去追殺。幸好雲龍劍派祖先佑護,燕兒遇上了李世子和肖兄弟你,這才保住性命。”


    肖俞又問道:“燕兒姑娘既然不知道這東西在她身上,您就不怕她不小心給弄丟了?”


    鹿清遠道:“古本的雲龍劍典,是一張薄如蟬翼絹冊。我將之藏在燕兒的頭簪之中。那頭簪是燕兒母親留給她的,燕兒珍視一場,輕易是不會丟失的。何況,以燕兒的性格,就算知道我給了她一本祖傳的秘籍,在危難之時,她寧願將秘籍丟失,也不會願意丟下她母親留下的頭簪。”


    肖俞翹起大拇指:“鹿前輩思慮周詳,晚輩佩服。”


    鹿清遠道:“這都什麽時候了,就不要取笑老夫了。雲龍劍典的秘密在於,你將那絹冊置於陽光下,而後引動雲龍佩,雲龍佩會在絹冊上勾描出氣息導引的路徑。你依照修行,可窺天道。”


    肖俞抬起手,看了看雲龍佩消失的地方,苦笑道:“這麽說起來,還是挺難的。雲龍佩現在害羞的很,我也喚不出來,是不是就和雲龍劍典無緣了?”


    鹿清遠道:“那倒未必。雲龍佩既然認你為主,到時候定會再有神異之象。隻是我空為鹿家子孫,卻不知其中關竅,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肖俞道:“鹿掌門既然將雲龍劍典的秘密和盤托出,想必是有借重晚輩的地方。”


    鹿清遠道:“正是。我之所以沒有先提條件,就是怕肖兄弟你看輕了老夫。老夫的這個條件,隻能算是一個心願。你能幫老夫達成,固然是好。就算達不成,雲龍劍典也是你的掌中物。”


    肖俞道:“鹿掌門請說。”


    鹿清遠道:“平原是我得意的弟子,先前對肖兄弟多有冒犯,還請你不要介意。”


    肖俞點頭道:“這個自然。”肖俞知道,鹿清遠十有八九還不知道杜平原氣海被破的事情,希冀著這位徒弟以後將雲龍劍派的武功發揚光大,是以生怕肖俞將來與他為難。


    鹿清遠又道:“還有一事,說出來似乎顯得老夫有些自作多情。小女燕兒,似乎與那位李世子有些交情···”


    肖俞笑道:“並未鹿掌門自作多情,他倆交情還真是不錯。”


    鹿清遠道:“既如此,老夫厚顏再提個條件,將來燕兒如果有幸進了王府,她性子頑劣,規矩禮數全然不懂,肖兄弟若是得便,可願意照應一二?”


    肖俞沉吟了一下:“自古道疏不間親,若燕兒姑娘進了王府,我終究是個外人,何況將來世子殿下襲了王位,那便是君臣有別。深闈之中的事,外臣如何插手?我隻能說,若是將來燕兒姑娘被人欺負,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鹿清遠道:“這便行了。還有···”


    肖俞心道,一開始說得大方,怎地這條件提起來還沒完了。麵上卻一如往常,靜靜地聽鹿清遠說下去。


    “還有就是,假如方才我說的都隻是一廂情願,燕兒將來還是要吃江湖這碗飯,若是遇上難處,也請肖兄弟伸伸手,拉一把。”


    肖俞鬆了口氣,笑道:“您這個條件,倒比方才說得好辦多了。”


    鹿清遠說了半日話,神色已經有些委頓。該交待的都已經交待清楚,便長出了一口氣,閉目不言。肖俞知道他心中定然愁腸百結,不足為外人道,自己也就不便在此討沒趣,便告辭而去。走到院門外,看到杜平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發呆,於是上前說道:“杜兄,即便將來不能習武,你還有師父在,自暴自棄是萬萬要不得的。”


    杜平原麵無表情地向肖俞拱拱手,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肖俞歎了口氣,徑自離去。


    杜平原又獨自坐了片刻,起身迴到屋中。鹿清遠睜開眼,道:“平原,上前來。”


    杜平原依言走到鹿清遠床邊,鹿清遠看了看杜平原的臉色,問道:“方才沒顧上問,你的傷勢如何了?”


    杜平原雙唇顫動,擠出幾個字:“已經無礙了。”


    鹿清遠道:“為師知道你要強,但也不要硬撐。為師眼下已無大礙,你該休息休息,不要耽誤了傷情。”


    杜平原幾乎落下淚來,仍舊沒有告訴師父實情。鹿清遠雖然覺得徒弟今日有些奇怪,但精神不濟,也就沒有深思。吩咐杜平原迴去休息,自己繼續閉目養神。


    肖俞迴到蔣名海為自己臨時安排的住處,開始想入非非。


    自己幫鹿清遠療了一次傷,換來這個大秘密,可見這個世上好人還是有有好報的。先前李存勖的種種猜測,今日都見了謎底。楊師載果然是覬覦陰陽宗修天道的法門,這才不顧身份對雲龍劍派痛下殺手。由此也可見,楊師載再武道修行的路上必然是遇到了大麻煩,甚至會真想李存勖所說的那樣,命不久矣。可誰能想到,楊師載機關算盡,到頭來似乎便宜了肖二郎。其間種種機緣巧合,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算不如天算。


    雖說楊師載曾經親口表示要將萬劍穀和楊家崛起的一半賭注壓在李存勖身上,還曾希望肖俞棄刀學劍拜在萬劍穀門下,但肖俞對這位成名已久的老劍客還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能半路截胡,肖俞是打心眼裏竊喜的。


    想到自己的刀,如今還在那神秘的磨刀老人手中。那老人說要好好調教一下,也不知調教成了什麽鬼樣子。聽程敬思說,那老人也是出自陰陽宗門,一身修為震古爍今,自己的刀大約也能再老人身上沾點仙氣吧。迴頭自己若是能參透雲龍劍典的秘辛,再加上那麽一柄神兵利器在手,豈不是到哪兒都能橫著走了?


    越想越是興奮,隻是低頭看看手掌,肖俞又鬱悶起來。雲龍佩仍舊毫無動靜,自己現在就是守在寶庫門口卻沒有鑰匙,當真是心癢難搔。一番尋思之後,肖俞試探著運起李無心所傳的與乾坤璽溝通的法門,看看能否“喚醒”那雲龍佩。反正兩者都是神器,或許就有互通之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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