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再度向後退了幾步,已經逼近了外圈的人牆。


    一名霸王會的幫眾奓著膽子推了肖俞一把,示意他別再往後退了。肖俞前然一笑,道:“兄弟,煩請讓讓,我是也是看熱鬧的。”


    旁邊幾名幫眾大眼瞪小眼,均心想方才你倆分明是走在一路,怎麽轉眼就就說自己是看熱鬧的了?行走江湖,可不能如此不講義氣,心下都對肖俞有了幾分鄙視。


    肖俞貼著人牆站好,也就沒在往外退。


    李存勖笑吟吟朝著孫夫人一招手:“大娘子請先出手。”


    孫夫人“哼”了一聲,沒有出手,反倒是幹淨利落踢出一腳。李存勖輕輕閃過,衣裙貼著鼻尖掠過,帶起一陣香風。


    李存勖疾步轉身,閃到孫夫人身後,道:“大娘子好香,平日裏用什麽香料?”


    孫夫人俏臉一紅,低聲嗬斥道:“登徒浪子!”雙掌如穿花蝴蝶般幻化出數十道虛影,挾著一陣勁風拍向李存勖。


    李存勖凝神格擋,發覺孫夫人雖然境界未入上品,但內力深厚,出手犀利,在同階之中也算是頂尖兒的高手了。若是被一掌擊實,縱然沒有大礙,也不會好受。


    孫夫人一**雨般的急攻未曾奏效,見對方閑庭信步般見招拆招,也不急著迴擊,便知自己功夫差得太遠,自家兄弟這仇怕是難報了,心下頓時一陣氣餒。


    李存勖馬上發覺了孫夫人的心思,又笑道:“怎麽,大娘子來勢洶洶,這麽快就無以為繼了?本大爺還未盡興呢。”


    孫夫人受不得激將,立時又是數招猛攻,結果還是毫無意外地被李存勖盡數擋下,自己反倒開始氣喘。


    李存勖見狀,倏然伸掌做爪,迅捷無比地抓向孫夫人。孫夫人措手不及,被李存勖一把握住右手手腕。李存勖腳步飄忽,轉瞬間又來到孫夫人身後,將孫夫人右臂反剪在後背。孫夫人屈起左臂向後肘擊,也被李存勖輕輕擒住。這一下孫夫人後背緊緊貼住李存勖前胸,軟玉溫香抱滿懷,李存勖笑意盈盈,霸王會一眾嘍囉看直了眼。


    李存勖將下巴擱在孫夫人肩上,道:“女人氣性太大,容易衰老。大娘子這麽國色天香,若是早早老去,豈非暴殄天物?以後遇事還是要心平氣和為好。”


    孫夫人怒極,掙紮了幾下,道:“狗賊!若不放開我,漕幫上下八千兄弟定教你碎屍萬段。”


    李存勖壓低聲音道:“漕幫是你家男人的,又不是你的,八千幫眾怎會為你出頭?若是姓孫的真的有這份血性,昨日就該帶人來剁了我,而不是最後隻得你一介女流來拋頭露麵。”


    孫夫人情知李存勖說的是事實,但依然惱羞成怒,道:“我漕幫家事你少管,趕緊放開我。”


    四周的霸王會嘍囉見狀,大半都心生退意。有幾名漢子摩拳擦掌要上前救下自家大姑奶奶,也被肖俞一一逼退。


    李存勖索性將孫夫人兩隻手腕一起握在右手之中,騰出左手撫摸著孫夫人的小腹,一邊感受著這女子平坦小腹驚人的彈力,一邊賊兮兮地說道:“如今我兄弟已經是漕幫大客卿,咱們就是一家人,漕幫的家事就是我的事,怎麽不能管?隻要大娘子不再計較你兄弟被打傷的事兒,以後你要做什麽,我都依你,姓孫的攔著都不算數。”


    孫夫人被摸得有些酥軟,心下羞憤之意大起,飛起一腳踢向肩頭,希圖著能出其不意踢中這登徒子。哪知自己腳下發力之時,身子已經有了征兆,李存勖看似魂與色授,其實一點也未放鬆警惕。見一腳襲來,左手出手閃電般揮出,又將孫夫人腳踝握在手中。孫夫人站立不穩,向後靠去,自然被李存勖又抱緊了幾分。


    這一來孫夫人的羞惱無以複加,隻是已然無力掙紮。眼看著顏麵盡數掃地,孫夫人麵上閃過決然之色,嘴裏一陣努動,竟要嚼舌自盡。


    李存勖立時發覺異樣,急忙鬆開孫夫人腳踝,迴手擒住孫夫人下頜,已然晚了少許,淡淡血跡從孫夫人嘴角滲出。


    李存勖沒想到孫夫人竟這般烈性,心裏一陣後怕。幸好見機得早,保下她一條性命。要真是任由她羞憤自盡,接下來孫副幫主再怎麽臉厚心黑,再怎麽利欲熏心,隻怕也無法拋下麵子繼續和自己合作了,到時候八千漕幫弟子真要來追殺自己了。李存勖將孫夫人放開,後退幾步,拱手道:“在下隻是一時玩笑,多有得罪,大娘子莫怪。令弟的事,咱們在孫幫主處已經有了交代,大娘子迴去一問便知。”


    孫夫人狠狠瞪了李存勖一眼,嘴角的血跡都沒去擦,轉身飛奔而去,連帶來的一眾嘍囉都未招唿。那幫漢子愣了片刻,不知誰喊了一聲“風緊扯唿”,頓時作鳥獸散。


    肖俞待人群散盡,走到李存勖身旁,問道:“公子為何如此羞辱孫夫人?就不怕她夫君一怒之下,舍了和咱們的買賣?”


    李存勖哂笑道:“二郎,你看那姓孫的像是會一怒為紅顏的人嗎?”


    肖俞揉揉鼻子,有些拿不準。


    李存勖繼續道:“這人心中,隻有名利二字,既不能懷之以德,又不能感之以恩。所能恃者,一是利,二是威。利自不必說,我都已經把大餅給他畫好了就看他自己能啃下多少。至於威麽,昨日二郎你去他們總舵已經打下了底子,但火候還欠缺些。今日正好在他夫人身上找補。我這麽做,便是要告訴姓孫的,不光他,不光漕幫,就連他的家人,也要人我擺布,老子就是要死死壓他一頭,這便是淩之以威。自然,這也是一種試探。光天化日之下羞辱他的女人,不啻於直接打他一記耳光。他接下來的舉動,既能表明他上咱們這條船的決心,也能讓我看清他的城府。畢竟,能忍下這口氣的,不是真正的懦夫,就是真正的大奸大惡之徒。當然,事情也不能鬧太大,就像方才,若是她真的自盡了,這買賣也就沒法做了。”


    肖俞不懷好意地看著李存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公子這招,是跟梁王學的吧?”


    朱全忠性好漁色,部將臣屬的妻女,但凡有些姿色的都曾有過“入帳隨侍”的經曆,前幾日肖俞和李存勖還提到過“軟殼王八”張全義。隻是奇怪地緊,竟沒聽說誰因此憤而造朱全忠的反,反而以梁王看上自己女眷為榮。故而肖俞有此一說。


    李存勖麵色一正,同樣壓低聲音道:“他那是人品有問題,禮義廉恥都全然不顧了。我隻是偶爾為之,對付外人而已,豈能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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