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淩死了。


    其實早在黃芽真人捅那一匕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隻是懷仁以大量靈氣,強行吊著他那一口氣。


    至於唐淩最後說的那些話,讓懷仁不寒而栗。


    女子,洛玉環,女子國師。


    起初,在寶雞國的時候,他以為洛玉環是黃芽真人派來寶雞國,協助取那一千多顆心髒的。到春山宗的時候,他又以為唐淩和春山宗有仇,唐淩指使蛇妖奪了洛玉環身軀。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


    看似小嘍囉的洛玉環,才是幕後最大的黑手。她以一人之力,推動了整件事情的發生。


    另一旁的法岸,把手中的佛珠甩出。佛珠在半空中變大,等落地的時候,一顆珠子已經變得足足有半丈寬。


    讓人訝異的是,一百零八顆天台菩提子串成的佛珠,每顆都閃動著不同亮度的光輝。而且在珠子上,刻著許許多多不同的名字。


    法岸走過去,在其中一顆珠子上寫下“唐淩”和“蘇蘇”這兩個名字。這兩個名字出現在佛珠上,隨後整顆佛珠開始黯淡下去。


    再然後,他端坐在地上,開始念往生咒。咒語在他嘴中,劃出道道金光,與佛珠上的柔和光輝一亮一暗,形成鮮明對比。


    金光凝滯在半空中,越聚越多,片刻後,這些金光凝成一絲金線,金線往外擴張。最後“轟隆”一聲巨響,形成一道金色的門框。


    門框內,一個柔和的白色圓圈忽然出現。懷仁眼皮跳了下,他記得之前祭壇女子離開的時候,化作的光圈就是這個模樣。


    白色光圈從門框裏躍出,緩緩飛到唐淩的屍體前,它繞著屍體一圈一圈地飛著。片刻後,從唐淩的屍體上也飛出一個差不多模樣的白色光圈。


    兩個白色光圈纏繞在一起,自由地飛,快樂地飛著。它們一會兒飛到半空中,一會兒飄到湖麵上,一會兒又纏繞在花海裏。可無論在哪,它們一直在一起,形影不離。


    就這樣過了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兩道光圈才戀戀不舍地飛迴那道金色門框裏。


    門框裏,光圈外,隱約可見有一對酷似唐淩和蘇蘇的男女,對著懷仁他們的方向,笑了起來。


    雖然身死,但他們這一刻的笑臉,卻是那般純真燦爛。


    等人都走了,懷仁才對著法岸問出自己心中的那個問題,“佛珠上刻畫的名字有什麽用?”


    之前,法岸把佛珠巨大化,並把唐淩和蘇蘇的名字共同刻在上麵。


    法岸迴答道:“阿彌陀佛,這念珠是廟裏師父傳下來的,相傳把施主名字刻在佛珠上,可以祝福他們。”


    懷仁問道:“那些名字都是你刻的?”


    他還依稀記得那些佛珠上的名字,整整一百零八顆佛珠,每顆佛珠上少則十數個名字,多則數十個。


    這麽多,一個人祝福幾千人,祝福得過來嗎?海王都沒你這麽野。


    法岸搖頭道:“當然不是,小僧到現在也才刻過十幾個名字。師父說了,不能隨便刻畫別人的名字。”


    “這名字,有什麽標準嗎?”房仲永走過來,道:“要不也給我刻一個?”


    “沒標準,師父也沒說什麽人才能刻在上麵,我都是挑看得順眼的刻的。”房仲永頓了頓,繼續道:“而且,除非那人死了,否則我不會刻別人的名字。”


    說完,還瞥了房仲永一眼。


    “當我沒說。”房仲永當場慫了。


    舒衝也靠過來,睜著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那串還沒被收起來的巨大佛珠,“被刻在佛珠上的人,後世會福壽綿長?”


    “那我哪知道,師父也沒說。”法岸聳聳肩,“這個答案,或許得等我百年之後,下去問問才知道。”


    四人這邊一開始雖然氣氛沉重,但聊著聊著氣氛漸漸好轉。忽然,一聲哀嚎傳來,打斷四人的聊天。


    “爹,爹你怎麽了?”


    ......


    夜晚的春山宗格外靜謐,連一句蟲叫都沒聽到。雖然原先潭底那些陣法已經解除,促織山靈氣也在慢慢恢複,但此時由於靈氣不足,整座山還是略顯陰森。


    庭院裏,月光如水,懷仁等四人坐在庭院裏喝酒。


    眾人各自聊著各自的人生趣事,不知過了多久,懷仁突然說道:“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太久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係統任務到現在還沒完成,懷仁也懶得做了。主要是背後的洛玉環到現在都沒有蹤跡,這就有點頭疼,他不想在一棵書上吊死。


    離別的哀愁,淡淡灑在眾人心頭。


    片刻安靜後,法岸出聲道:“阿彌陀佛,小僧會繼續留在寶雞國。一日不把此事查明,小僧就一日不離開這裏。”


    懷仁欲言又止。


    法岸知道他想說什麽,笑道:“小僧這趟遠門,本就是雲遊,磨練自我。小僧的雲遊並不拘泥於去過多少地方,不論在哪,隻要心中有佛,哪裏都能修煉心性,懷仁施主不用勸說小僧。”


    “辛苦大師了。”懷仁點點頭,目光望向房仲永和舒衝兩人。


    房仲永淡淡道:“四海為家,哪裏不是家?”


    舒衝也說道:“我和仲永約好了一起流浪,他在哪,我就去哪。”


    好基友一被子啊......懷仁當時第一次和房仲永見麵的時候,他們兩一起在破廟裏,給那些鬼魂寫信,傳夢。


    但懷仁知道這兩人之所以留下來,八成是為了幫助法岸。


    沒再說什麽,懷仁直接端起酒杯。


    房仲永和舒衝很快跟上。


    剩下最後的法岸磨磨蹭蹭的,隨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拿起桌上的酒壺,也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懷仁等人忍著笑。


    法岸撓著自己那顆大光頭,義正言辭道:“為了朋友破戒,佛祖肯定會原諒小僧的。”


    懷仁等人再也憋不住,哄堂大笑。


    “喝他丫的,你那佛祖肯定不敢逼逼賴賴。”


    “阿彌陀佛,仲永施主怎可褻佛。”


    “沒事,我不信他,他管不著我。”


    “罪過罪過。”


    “哈哈哈......”


    ......


    夜漸漸深了。


    一開始一直強調著隻喝半杯的法岸也醉了,從一開始的拒絕,到最後成了勸酒人,一舉把房仲永都喝趴下。


    這一夜,一行四人全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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