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經年五指伸出,分別探在黃鸝的頭和四肢上。良久後,他才緩緩收迴手。


    懷仁問道:“這就好了?”


    從頭到尾,老人沒發出任何動靜,甚至黃鸝都沒什麽反應。至今都是那副一動不動,奄奄一息的模樣。


    傅經年點點頭,“差不多。”


    懷仁遲疑道:“那......”


    傅經年一眼看出懷仁想問什麽,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是什麽?我隨便點點,它就可以活蹦亂跳,飛到半空中給你表演一招閃電五連鞭?真要這樣,你第二天就能給它收屍了。”


    “那它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傅經年淡淡道:“會昏迷一段時間,之後什麽時候醒,什麽時候恢複靈智,什麽時候徹底痊愈,就要看它自己造化了。這段時間內,可以多喂一點參湯或者肉末。”


    “謝謝師叔祖。”懷仁恭敬行禮。他想了想,又問道:“師叔祖,黃鸝到底怎麽了?”


    “靈智被封印,心湖間滿是佛教梵文。這等詭異手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沈醉山那小王八蛋幹的吧。”


    “應該是。”懷仁點點頭。沈醉山和白雲觀觀主結識的那位得道高僧,就是他打死虎妖後,又帶走黃鸝。然後隱居蒼梧城附近大山裏,占據鳩鵲的寺廟,調教黃鸝。


    傅經年望了眼懷仁,說道:“下山後,告訴霜華這個小兔崽子,別什麽事都學沈醉山那小王八蛋。”


    沈醉山是師兄藍霜華的崇拜對象?


    懷仁嘴角一陣抽搐。難道藍霜華喝酒吃肉,夢想死後能燒出舍利,這一切都是跟那位神秘的沈醉山和尚學的?


    傅經年擺手,“沒什麽事了,下山去吧,別錯過陣法關閉的時間。奉勸你一句,別學張伯端那老王八蛋,仗著自己屁大點的修為,就敢肆意破壞陣法。還有,下了山後,讓藍霜華帶你迴一趟群玉山。”


    張伯瑞?懷仁滿臉疑惑,又聽傅經年解釋道,“張伯瑞就是那天晚上你見到的那個穿著灰色衣服的人。”


    原來是那個鷹鉤鼻,一臉反派相的老頭......懷仁小雞啄米般乖巧點頭,示意自己曉得了。


    他指著自己建的茅屋嘻嘻笑道:“這兒我還是挺喜歡的,以後如果沒事,我會常來這裏的,師叔祖記得別把我這房子給拆了。”


    傅經年翻了個白眼,“那我肯定拆,省得你再來偷我的書。”


    “那也沒事,師叔祖你拆一座,那我就蓋兩座。”


    ......


    又閑聊兩句,最後,懷仁朝著傅經年行了一禮,抱著黃鸝,轉身離去。


    下山的道路和上山的時候一樣,傅經年沒騙他,此時稻香鎮陣法已經關閉,門口處陣法顯化的冰山消失。


    進稻香鎮的人比出去的人多得多,懷仁逆著人流走了一段時間,很快看到了那顆熟悉的光頭。


    “師兄你剛不會一直在這裏等吧?”懷仁看著藍霜華,訝異問道。


    “不然呢,要是被師父知道我拋棄你一個人離開,我肯定沒好果子吃。”藍霜華一臉戚戚然,“對了,師父交待你的事怎麽樣了?”


    懷仁嘴角一陣抽搐,事實上,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趙漢青究竟交待的是什麽事。明麵上,他可隻讓自己送包袱。但聽傅經年的話,好像也不是這麽迴事。


    麵對藍霜華期待的小眼神,於是懷仁把發生在稻香鎮內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活該啊,張伯瑞這老不死的,叫你編排我師父,這迴踢到鐵板了吧......鯉魚精跟著這種師父,也是倒大黴了......”


    懷仁說的過程,藍霜華一直自言自語。


    “錦鯉月是一條鯉魚精?”懷仁好奇問道。


    “當然不是。”藍霜華翻了個白眼,“是不是傻,都叫錦鯉月了,肯定是錦鯉精啊。”


    懷仁揉了揉眉心,“不是你說的他鯉魚精嗎?”


    藍霜華理直氣壯,“名字帶個鯉字,還是一條魚。說他鯉魚精,我錯了嗎?”


    沒錯沒錯,你開心就好......似乎想起什麽,懷仁好奇問道:“錦鯉月好像是群玉山的人吧?群玉山不是人族宗門嗎?怎麽還有人收精怪作弟子?”


    “是有一些宗門奉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宗旨。但包括我們群玉山在內的大部分宗門都是有教無類,收徒隻看品行資質。之前跟你說過的,那條活過上千年的書蟲,就是我們群玉山的弟子。


    不僅如此,它還是我們群玉山某位前輩的弟子加道侶。從這個層麵來講,它輩分比你都高。”


    這是辦公室外加師徒戀啊......懷仁翻了個白眼,“活了上千年,輩分比我一個新近弟子高,不是很正常嗎?對了,傅師叔祖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別什麽事都學沈醉山那小王八蛋。


    懷仁轉告完傅經年交代的話,又問道:“師兄,沈醉山是誰啊?”


    藍霜華沒迴答懷仁的問題,似乎想起什麽,他忽然異常激動地追問道:“對了,那東西呢?你不是說,師叔祖把那東西給你了嗎?”


    “東西?什麽東西?”懷仁撓撓頭,“你是說琉璃塔?”


    藍霜華重重點頭。


    於是,懷仁把琉璃塔從儲物戒裏拿出來。


    藍霜華接過琉璃塔,像撫摸嬌妻的皮膚一般輕輕撫摸著琉璃塔,眼睛瞪得渾圓,“這下子你可發財了。”


    “至於嘛。”懷仁氣笑。


    “你懂什麽?”藍霜華翻了個白眼。他把這東西重新遞交給懷仁,說道:“你再試試催動它?”


    懷仁搖頭如撥浪鼓。


    當初稍稍使用一下,就七孔流血的畫麵,還曆曆在目。現在,他可不敢隨意使用。


    “用!你還信不過我嘛?”


    懷仁將信將疑地祭出琉璃塔,不知道是因為境界提升一個小台階,還是因為這東西被升級過。他總感覺這琉璃塔異常好使,簡直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他心意一動,催動琉璃塔。瞬間,從琉璃塔裏泛出一道恐怖的藍光。和那次用出來對付鳩鵲的光芒,一模一樣。


    而與此同時,體內靈力如開了閘的湖堤一般,一泄而空。


    正在這時,藍霜華忽然往懷仁身上輕輕一拍。頓時,懷仁一身靈力停止外泄。而與此同時,玲瓏棋失去靈力支撐,緩緩從半空中落下。


    懷仁喘著氣,收起玲瓏棋。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這一次,好像沒有受傷。


    “沒有核心玉符,那頂多就是一件殘次品。每次使用,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如今有了玉符,當然不一樣了。”


    “可也不頂用啊。”懷仁如同一條被丟上岸的魚,大口喘著氣。


    就剛剛隻催動那麽一會,就感覺身體已經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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