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事端
大雨下了一整夜，天已經亮了很久，但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
方定武是被喧鬧聲吵醒的，他皺著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是宿醉留下的餘韻。他記得昨晚和郭六一直喝到後半夜，至於自己怎麽迴到床上睡著的，他記不清了。
屋外，大雨敲打著屋簷劈裏啪啦作響，間或伴隨著幾聲遠遠的爭吵聲，大概是鏢師切磋武藝動了氣又吵了起來——他這樣想著。
方定武忍著頭痛從床上坐起，左顧右盼的尋找著自己的衣物。
“啪——”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
方定武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幫兔崽，吵就吵，怎麽還摔起東西來了。披上衣服，方定武推開門走了出去，他頭疼的厲害，打算先去廚房弄碗薑湯喝。
方定武把衣服頂在頭頂，一路跑到廚房，卻發現平時熱火朝天的廚房此時卻一個人也沒有。
“搞什麽名堂……”方定武嘟囔了一句，自己在灶台邊擺弄起來。燒水的空隙，方定武找了隻隔了夜的雞腿啃著，邊吃邊做著薑湯。
待煮好了薑湯，方定武剛找了個碗盛好，吵鬧聲又開始了，方定武這次聽清楚了，聲音是從前院傳來的。
“他娘的……沒完沒了了。”方定武罵罵咧咧地端起薑湯，一隻手把已經半濕的衣服再次頂在了頭上，向著前院的方向走去。
前院，吳老爺正帶著一眾鏢師與一群人對峙著——是一群官差。
“吳老鏢頭，我可是看在你在這嘉定州還有幾分臉麵才沒叫手下人用強的……”對麵為首那人一身捕頭裝，腰配彎刀，麵色陰鷙，“……若是待會那些大人們來了，可就不像我這麽好話了。”
“嗬！魯捕頭這話未免托大了，”吳老爺冷笑了一聲，“你當我長風鏢局是你家後花園？豈是你想進便能進的！”
“吳長風！你果真如此不給麵？我等隻是奉命前來抓人，本無意與你長風鏢局交惡，若你今日當真要……”
“你是哪根蔥？你哪點值得讓我鎮蜀鐵槍吳長風給你麵子！”吳老爺根本就不待魯捕頭說完，手一揮便打斷了他的話，“從哪來的滾迴哪裏去！”
“你他娘的……”魯捕頭被氣得怒目圓睜，正欲開口大罵，視野裏突然出現一人，還未看清楚，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薑湯就被砸在了魯捕頭頭上。
“你他娘的罵誰呢？！”
兩幫人本來分別站在前院前後的屋簷下，一個人影突兀的從前院旁邊的月門後閃了出來，一手端著薑湯，一手托著外衣擋雨，看起來頗為狼狽，薑湯就是這人扔的。
方定武剛從月門走出來就看到一個穿捕頭衣服的人正對著吳老爺罵娘，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東西砸了過去。
魯捕頭被薑湯燙得直跳腳，嘴裏“嘶嘶”吸著冷氣，身邊的捕快也幫著用袖在他頭頂臉上胡亂擦拭著，一眾官差對方定武怒目而視。
方定武也毫不客氣，銅鈴般大的牛眼一瞪，給頂了迴去：“看！看你姥姥看！再看爺爺削死你！”
“定武，不得放肆，給我迴來。”吳老爺此時終於話了。
“欺，欺人太甚！”魯捕頭終於擦幹了頭頂的薑湯，臉上被燙的白一塊紅一塊，此時更是氣的全身都在發抖，“你們長風鏢局！欺——人——太——甚！你們給我等著——走！”
說罷，魯捕頭一揮手，帶著眾官差轉身離去了。
方定武頭頂的外衣已經濕透，此時索性拿下來搭在了肩膀上，屁顛屁顛的來到吳老爺身邊：“嘿，老爺。”
“嗯？”吳老斜著眼撇了他一眼，“有屁就放。”
方定武也不著惱，摸了摸後腦勺：“嘿，我就問問……那些狗腿來幹什麽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吳老爺一揮袖，“我們鏢局窩藏逃犯，要進去搜人——哼，無中生有，依我看就是來找事兒的。”
“逃，逃犯？”方定武瞳孔縮了縮，心中那不好的預感似乎更清晰了。
“嗯？”吳老爺皺了皺眉，“……你緊張什麽？”
“哈，哈哈……沒，我哪有緊張？”方定武幹笑著，連連擺手。
吳老爺盯著方定武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卻什麽也沒，隻是點了點頭，背著手離開了。
那些人是來找舞木兄弟的！
吳老爺走後，方定武無措的站在原地，雙手下意識的在衣擺上蹭著。方定武心裏算著，舞木兄弟已經離開快五天了，算算日這兩天也是該迴來了——不行，得想辦法通知舞木兄弟讓他不要迴來，快點逃走！
心裏下了決定，方定武便開始了行動。迴到屋裏大概收拾好細軟便準備出發。他帶上了自己這些年存下來的大部分積蓄，打算拿給舞木讓他遠走高飛。
方定武從後院牽了匹快馬，沒有知會別人，一個人悄悄離開了鏢局。
舞木兄弟他們如果從瀘州迴來，想必還是會走官道——策馬飛馳的方定武心裏這樣想到。
越國都城，監察廠。
“廠公，錦衣衛那邊好像有定風波的消息了。”一位身著便服，聲音尖細的男跪在堂下。
“……嗯？什麽時候的事？”嶽公公嶽竇坐在椅上，逗弄著懷裏一隻白貓。
“呃……”跪著的那名男遲疑了一下方才道：“從我們得到消息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已經過去一天……而且，而且……”男額上有汗。
“嗯？……而且什麽？”
“而且據錦衣衛此次去的人裏有三名萬戶長……”男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
嶽公公撫摸著貓背的手微微緊了緊，指甲扣進了白貓背上肉裏，白貓不適的扭動了一下，“喵”了一聲，隻聽嶽公公沉聲道：“戚宗弼……”
嶽公公從椅上站了起來，白貓靈活的跳到了地上，隻見嶽公公皺著眉道：“戚宗弼在發什麽瘋……他掌管的錦衛總共就五個萬戶長，這次一下就派出去三個，下這麽大血本去殺洞仙歌……他到底圖的什麽？”
嶽公公在堂內來迴踱著步，終於，他眼睛眯了起來：“吩咐下去——立刻派人前去，務必保下洞仙歌的性命，然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要他性命的便是越國當朝宰相！”
“呃？”跪在堂下的男驚訝的抬起頭來，似是不敢相信，“廠，廠公……您，您這是要……”
嶽公公猛的迴過頭來，眯著眼睛盯死了堂下男，道：“怎麽……聽不懂我的麽？”
男頓時汗如雨下，忙低下頭去：“是，是……的明白。”
大雨下了一整夜，天已經亮了很久，但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
方定武是被喧鬧聲吵醒的，他皺著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是宿醉留下的餘韻。他記得昨晚和郭六一直喝到後半夜，至於自己怎麽迴到床上睡著的，他記不清了。
屋外，大雨敲打著屋簷劈裏啪啦作響，間或伴隨著幾聲遠遠的爭吵聲，大概是鏢師切磋武藝動了氣又吵了起來——他這樣想著。
方定武忍著頭痛從床上坐起，左顧右盼的尋找著自己的衣物。
“啪——”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
方定武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幫兔崽，吵就吵，怎麽還摔起東西來了。披上衣服，方定武推開門走了出去，他頭疼的厲害，打算先去廚房弄碗薑湯喝。
方定武把衣服頂在頭頂，一路跑到廚房，卻發現平時熱火朝天的廚房此時卻一個人也沒有。
“搞什麽名堂……”方定武嘟囔了一句，自己在灶台邊擺弄起來。燒水的空隙，方定武找了隻隔了夜的雞腿啃著，邊吃邊做著薑湯。
待煮好了薑湯，方定武剛找了個碗盛好，吵鬧聲又開始了，方定武這次聽清楚了，聲音是從前院傳來的。
“他娘的……沒完沒了了。”方定武罵罵咧咧地端起薑湯，一隻手把已經半濕的衣服再次頂在了頭上，向著前院的方向走去。
前院，吳老爺正帶著一眾鏢師與一群人對峙著——是一群官差。
“吳老鏢頭，我可是看在你在這嘉定州還有幾分臉麵才沒叫手下人用強的……”對麵為首那人一身捕頭裝，腰配彎刀，麵色陰鷙，“……若是待會那些大人們來了，可就不像我這麽好話了。”
“嗬！魯捕頭這話未免托大了，”吳老爺冷笑了一聲，“你當我長風鏢局是你家後花園？豈是你想進便能進的！”
“吳長風！你果真如此不給麵？我等隻是奉命前來抓人，本無意與你長風鏢局交惡，若你今日當真要……”
“你是哪根蔥？你哪點值得讓我鎮蜀鐵槍吳長風給你麵子！”吳老爺根本就不待魯捕頭說完，手一揮便打斷了他的話，“從哪來的滾迴哪裏去！”
“你他娘的……”魯捕頭被氣得怒目圓睜，正欲開口大罵，視野裏突然出現一人，還未看清楚，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薑湯就被砸在了魯捕頭頭上。
“你他娘的罵誰呢？！”
兩幫人本來分別站在前院前後的屋簷下，一個人影突兀的從前院旁邊的月門後閃了出來，一手端著薑湯，一手托著外衣擋雨，看起來頗為狼狽，薑湯就是這人扔的。
方定武剛從月門走出來就看到一個穿捕頭衣服的人正對著吳老爺罵娘，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東西砸了過去。
魯捕頭被薑湯燙得直跳腳，嘴裏“嘶嘶”吸著冷氣，身邊的捕快也幫著用袖在他頭頂臉上胡亂擦拭著，一眾官差對方定武怒目而視。
方定武也毫不客氣，銅鈴般大的牛眼一瞪，給頂了迴去：“看！看你姥姥看！再看爺爺削死你！”
“定武，不得放肆，給我迴來。”吳老爺此時終於話了。
“欺，欺人太甚！”魯捕頭終於擦幹了頭頂的薑湯，臉上被燙的白一塊紅一塊，此時更是氣的全身都在發抖，“你們長風鏢局！欺——人——太——甚！你們給我等著——走！”
說罷，魯捕頭一揮手，帶著眾官差轉身離去了。
方定武頭頂的外衣已經濕透，此時索性拿下來搭在了肩膀上，屁顛屁顛的來到吳老爺身邊：“嘿，老爺。”
“嗯？”吳老斜著眼撇了他一眼，“有屁就放。”
方定武也不著惱，摸了摸後腦勺：“嘿，我就問問……那些狗腿來幹什麽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吳老爺一揮袖，“我們鏢局窩藏逃犯，要進去搜人——哼，無中生有，依我看就是來找事兒的。”
“逃，逃犯？”方定武瞳孔縮了縮，心中那不好的預感似乎更清晰了。
“嗯？”吳老爺皺了皺眉，“……你緊張什麽？”
“哈，哈哈……沒，我哪有緊張？”方定武幹笑著，連連擺手。
吳老爺盯著方定武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卻什麽也沒，隻是點了點頭，背著手離開了。
那些人是來找舞木兄弟的！
吳老爺走後，方定武無措的站在原地，雙手下意識的在衣擺上蹭著。方定武心裏算著，舞木兄弟已經離開快五天了，算算日這兩天也是該迴來了——不行，得想辦法通知舞木兄弟讓他不要迴來，快點逃走！
心裏下了決定，方定武便開始了行動。迴到屋裏大概收拾好細軟便準備出發。他帶上了自己這些年存下來的大部分積蓄，打算拿給舞木讓他遠走高飛。
方定武從後院牽了匹快馬，沒有知會別人，一個人悄悄離開了鏢局。
舞木兄弟他們如果從瀘州迴來，想必還是會走官道——策馬飛馳的方定武心裏這樣想到。
越國都城，監察廠。
“廠公，錦衣衛那邊好像有定風波的消息了。”一位身著便服，聲音尖細的男跪在堂下。
“……嗯？什麽時候的事？”嶽公公嶽竇坐在椅上，逗弄著懷裏一隻白貓。
“呃……”跪著的那名男遲疑了一下方才道：“從我們得到消息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已經過去一天……而且，而且……”男額上有汗。
“嗯？……而且什麽？”
“而且據錦衣衛此次去的人裏有三名萬戶長……”男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
嶽公公撫摸著貓背的手微微緊了緊，指甲扣進了白貓背上肉裏，白貓不適的扭動了一下，“喵”了一聲，隻聽嶽公公沉聲道：“戚宗弼……”
嶽公公從椅上站了起來，白貓靈活的跳到了地上，隻見嶽公公皺著眉道：“戚宗弼在發什麽瘋……他掌管的錦衛總共就五個萬戶長，這次一下就派出去三個，下這麽大血本去殺洞仙歌……他到底圖的什麽？”
嶽公公在堂內來迴踱著步，終於，他眼睛眯了起來：“吩咐下去——立刻派人前去，務必保下洞仙歌的性命，然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要他性命的便是越國當朝宰相！”
“呃？”跪在堂下的男驚訝的抬起頭來，似是不敢相信，“廠，廠公……您，您這是要……”
嶽公公猛的迴過頭來，眯著眼睛盯死了堂下男，道：“怎麽……聽不懂我的麽？”
男頓時汗如雨下，忙低下頭去：“是，是……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