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哀之寒霜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的來到了醉花樓前,當然,這有有笑獨指的是方定武。


    方定武作為一個常年走南闖北的鏢頭確實有著豐富的人脈,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這家醉花樓的小二都認識他。見方定武從門口進來,便有眼尖的小二迎了上來:“喲!這不是方鏢頭嗎?又來眉州走鏢?”


    方定武笑嗬嗬的應著,帶著舞木徑直走上二樓,上了二樓,兩人來到一個空桌坐下。


    這桌靠著欄杆,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一樓正中的一個大圓台,圓台後還擺著一扇很寬的屏風,方定武給舞木介紹著:“下麵那台,對,就是圓的那個,那是用來表演節目的,這醉花樓掌櫃會做生意,隔三差五的就會找些書的,玩雜耍的,吹拉彈唱的來酒樓表演,所以這生意一直很紅火。”


    舞木點了點頭。


    方定武喚來二,開始點菜。


    不多時菜就端了上來,方定武夾著一顆花生米,對舞木道:“看來今天運氣不好,沒表演節目的,上次我來這的時候,看到玩雜耍的,好家夥,那嘴裏能噴出火來,噴得能有七尺多遠!”


    舞木正在夾菜,突然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然後轉頭看向一樓。


    方定武順著舞木目光看去,正看到一群女子穿得跟蝴蝶似的從一樓圓台的屏風後麵饒了出來,方定武一看樂了:“說曹操曹操到,這可不就是表演的嗎?”


    方定武摸了摸下巴:“看著樣像是要跳舞吧?”


    舞木沒有理他,隻是看著這群女中間一人,被舞木盯著的這女子身段姣好,手持一把華麗的雀羽折扇,麵上圍了塊紗巾看不清容貌,身上的衣裙顏色明顯和身邊的其他女不同,看起來應該是領舞之人,果然,這群女子在圓台上找著位置站好,這特殊的女就站在了中間。


    似乎是感覺到了舞木的目光,這女子心有所感的轉頭向舞木看來,舞木與女淡淡的對視了一眼,便低下頭去夾菜了。


    女子有些疑惑的收迴了目光,手腕一轉,手中羽扇“嘩”的張開,開始了舞蹈。


    方定武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舞木,舞木被他看的發毛,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麽?”


    “嘿,舞木兄弟,那女子可還入你法眼?”


    舞木撇了他一眼,道:“趕緊吃吧,吃了趕緊走。”


    “這麽著急作甚?”方定武不解。


    舞木夾了根青菜:“那女子身上有血腥味,應是才殺了人。”


    方定武大驚,就要驚唿一聲忙彎下腰來把這一聲給咽了迴去,低聲對舞木問道:“舞木兄弟你莫不是在唬我老方?這嬌滴滴個姑娘哪像個才殺了人的殺人犯?”


    舞木給了方定武一個“你愛信不信”的眼神,低頭刨著碗裏的飯。


    方定武雖然嘴裏在質疑,但心裏還是信的,這趟鏢下來他已經是對舞木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二人匆匆掃光了桌上的食物,結了賬就準備離去了,走出大門前舞木迴頭看了眼還在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衣裙隨著舞蹈擺動,像隻大蝴蝶。


    二人一路迴到客棧不再細表。


    第二日,鏢局眾人收拾了行囊踏上了歸途。在出城門的時候,坐在馬上的舞木再次感覺到了昨日熟悉的氣息,轉頭看去,隻看見一道隱沒在鬥篷裏的身影在一條幽深的巷裏一閃而逝。


    舞木不再理會,策馬趕上鏢局眾人離開了這繁華的眉州。


    蝶戀花,這是哀霜在鬼見愁裏的名字,所謂刺殺,應是在目標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取其性命,甚至目標在死的那一刻都不會認為自己是要殺他的人,最後悄然離去不留任何痕跡。在哀霜眼裏這才是一名合格刺客的標準,她也一直是這樣做的,刺殺是一種手藝活,她最不屑的便是一通亂殺,最終鬧得一場大亂後得手離去,這也能算是刺殺?


    哀霜覺得近幾日是諸事不利,今天已經是她來到眉州的第五天,她還是沒找到接近眉州首富周業的機會,作為一名鬼見愁天字號刺客,已經五天了還沒完成任務,哀霜心裏有些煩躁。


    今日一早,哀霜又抓迴了一個周府出來采購食材的下人,一番拷打,再次確認周業最常去的場所是醉花樓後隨手擰斷了這人的脖,順手將手中血跡在屍體衣服上擦拭幹淨,處理掉屍體,便出門向著醉花樓走去。


    她現在的身份是醉花樓的一名舞女,這是她了解到周業最常去的地方是醉花樓後決定的,隻要周業能在醉花樓見到她一次,她就有信心能順利接近周業。


    剛走進醉花樓,哀霜便感覺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像是草原上被獵鷹盯住的野兔。目光來自二樓,哀霜心裏一驚,抬頭望去,那是一道淩厲的目光,哀霜與那人對視一眼,隻覺臉頰被劍刃刮過一般,但馬上那人又轉過頭去收迴了目光,像是劍鋒入鞘隱去了鋒芒。


    哀霜也迴過頭來,心知那人應是察覺到了什麽隻是不願多事,於是哀霜便也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盈盈舞動起來。


    蝶戀花在舞台上如穿花蝴蝶一般悅動著,眼角餘光卻時刻留意著剛才那人,發現那人很快的吃完了飯,和同行的人直接離開了醉花樓,出大門前那人迴頭又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暗含警告的意味。


    待哀霜從醉花樓迴到臨時住處,仍然對那一眼心有餘悸。這人很危險——哀霜心裏這樣告訴著自己。


    一夜輾轉反側,哀霜想了一整晚仍然不放心,她很討厭在執行任務期間發生自己掌控之外的事,任何掌控之外的事都有可能導致自己的任務失敗。於是她套上寬大的鬥篷,打算出門探探消息。


    運氣很好,在城門處正好就看到昨日那人跟著一隊鏢隊正準備出城。這人難道是個鏢師?——躲在一條巷口的哀霜心底有些疑惑。正這樣想著,那人突然駐馬迴頭,朝著這邊看來。哀霜心裏一驚,忙閃身躲在牆後。良久,待哀霜再次伸出頭去看時,那人和鏢隊已經消失在了城外驛道上。


    真是流年不利,來一趟眉州也能遇見這種高手。——哀霜向著住處走去,臉色陰沉,煩躁感愈發的濃鬱。


    就在舞木一行人離開不久。


    “眉州……沒記錯的話那山賊頭子說的應該就是這吧?”一個手提一杆煙袋的身影正站在眉州城門前看著眼前這個城池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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