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再遇羅天淩
他咬著牙，發足奔走。虛弱的身體發出了警告。那柄長劍越來越重，仿佛像是提著一座山。安適翼不肯放棄，一路拖行。每走一步，肌肉都在顫抖。嘴唇仿佛龜裂的田野，崩開一塊塊幹皮。
安適翼需要水，食物，和休息。但他連最後一條都沒法滿足，強迫自己必須前進。不知又過了多久，他的腳步突然一個踉蹌，眼前發黑，貼著岩壁慢慢滑倒。
火種被身體壓滅，一陣灼痛令他稍微清醒。安適翼警告自己不能睡，可眼皮越來越沉……朦朧中，他聽到一陣激烈的節奏，仿佛一百個人在耳朵邊敲鼓。
安適翼覺得自己肯定睡著了，否則不會有如此荒誕不經的夢。沒等思維轉過一個圈子，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但聲音卻宛如從天外傳來，飄飄忽忽無法捕捉。緊接著，一個東西塞入口中，清冽的感覺順喉而下！
水！
安適翼精神一振，大口大口喝起來。他一口氣喝幹，整個人宛如枯樹逢春，重新飽滿了起來。
“羅天淩？”安適翼終於看清了給他水的人，驚愕萬分。
“你一次比一次慘。”羅天淩冷著臉，右手的火把跳躍著火光，顯得臉色陰晴不定，“我或許不該救你，這會讓你下次死得更痛苦。”
“不……沒有下次了！”安適翼喘了口氣，發現自己沒力氣站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有吃的嗎？”
羅天淩瞥了他一眼，甩出一個小包。安適翼趕忙打開，裏麵是一塊熏魚和一塊餅，他吃了一口，立刻又向老瞎伸手：“還有水嗎？”
羅天淩塞給他一根灰了吧唧的東西，上麵有細微的毛刺，應該是某種藤條。安適翼用劍刃削開一頭，咕咚咕咚喝裏麵的汁液。味道很熟悉，剛才喝得也是這東西。
安適翼再次喝光，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這可真棒。你真有一手。這都是從哪兒找來的？”
“真正的大海之人都有一手，你還嫩得很。至於這食物，也許你忘記了，下船之前我就提醒過你，應該每人備一份。”
“是啊，我想得太簡單了。”安適翼搖搖頭。那個時候，他被未知的狂熱衝昏了頭腦，什麽都顧不上。
羅天淩靜靜地站著，過了一會兒才問：“看你的樣子，又賭輸了？”
“別提我行嗎？”
“好，”羅天淩盯著漆黑的遠方，冷笑一聲，“走，咱們去看看熱鬧吧。”
兩個時辰前。
皇甫端和紫蘇正在麵臨一場危機。他們打算迴頭尋找失蹤的安適翼，卻走進了一條曲折的岔路。
皇甫端打算停下來想一想，紫蘇卻走得義無反顧。她的理由很充分——如果靠腦子能解決問題，那為什麽大家還困在這裏呢？
沒等皇甫端反對，紫蘇就振振有詞的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覺得如果一個辦法不行，就再另想一個。可你知道麽，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往往是最好的，而後麵則越來越餿。歸根結底，現在根本不是用腦子解決問題的局麵。”
“你是說？”
“海上有一句諺語：拉起風帆吧，大海能帶你到任何地方。”
“就是聽天由命的意思？”
“我發現你這人總是很消極。”紫蘇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想得浪漫一點嗎？”
“怎麽想並不重要。”皇甫端搖搖頭，從懷裏摸出一包東西，“重要的是事實——我猜你肯定餓了。”
皇甫端接過來，裏麵是幾顆純白色的小球，隱隱散發著香氣。但這香氣有點古怪，透著幾分甜膩。
“行軍丸。”皇甫端說，“一顆管一頓飯，還能讓你不渴。”
紫蘇把行軍丸放在嘴裏咀嚼，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她沒有把這東西啐出去，但用了很久才得以下咽。
“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紫蘇皺著眉頭，微微感受了一下，又有些驚奇地說：“但確實管用。你要不用來點？”
她問的是唐寅。唐寅微笑著搖搖頭。皇甫端也往嘴裏塞了一顆行軍丸，慢慢咀嚼。他的動作很優雅，仿佛這裏不是山洞，而是富麗堂皇的餐廳，嘴裏吃的也是大廚精心烹飪的美食一樣。
“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紫蘇看著他的樣子，情不自禁地說：“你這樣的人，居然會和安適翼一起胡鬧。”
“你覺得是胡鬧？”
“不，是你。我覺得這是正經事。”
“我也覺得這是正經事。”皇甫端認真地說：“安適翼隻顧得往前跑，我得負責替他保管好腦子。”
“那他真得謝謝你啊！”紫蘇笑著說。
“不用。”皇甫端說：“我說過，一定會幫他的。”
紫蘇依舊覺得這是個諷刺。但諷刺之外，她又聽出些別的東西。但她還是不確定，也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走吧。”她說，“我們得趕緊找到安適翼。我覺得他膽子不夠大，也許已經快在黑暗中嚇死了。”
“他膽子挺大的，不比你差。”皇甫端抗議地發出聲音。
然後，她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紫蘇瞪大眼睛，看到洞穴對麵，蜿蜒如長蛇的火把，以及下麵晶亮的甲胄。
——紫蘇下意識捂住嘴巴。
“不要自責，跟你沒關係。”皇甫端歎了口氣，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你不要提醒我！”紫蘇瞪了他一眼，同樣拔出了劍。她看了一眼唐寅，問道：“你打算如何？”
“請便，不用理會我。”唐寅笑眯眯地說。
“就知道你靠不住……”紫蘇把長劍在胸前一橫，“那就讓開一點，小心濺一身血！”
唐寅從善如流，向後退了兩步。他用一種充滿趣味的眼神看著那群甲士越來越近，到了紫蘇對麵。這讓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場戰鬥，如果不是因此被困在島上，本該是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
紫蘇沒有在人群中發現皓龍。她看著領頭的盧都管冷笑：“怎麽，皓龍躲起來了？就派了你們來送死？”
盧都管麵色不好。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直麵紫蘇，因為這女子武藝有點強。但老天爺顯然喜歡看熱鬧，在這地方安排了狹路相逢。
他咬著牙，發足奔走。虛弱的身體發出了警告。那柄長劍越來越重，仿佛像是提著一座山。安適翼不肯放棄，一路拖行。每走一步，肌肉都在顫抖。嘴唇仿佛龜裂的田野，崩開一塊塊幹皮。
安適翼需要水，食物，和休息。但他連最後一條都沒法滿足，強迫自己必須前進。不知又過了多久，他的腳步突然一個踉蹌，眼前發黑，貼著岩壁慢慢滑倒。
火種被身體壓滅，一陣灼痛令他稍微清醒。安適翼警告自己不能睡，可眼皮越來越沉……朦朧中，他聽到一陣激烈的節奏，仿佛一百個人在耳朵邊敲鼓。
安適翼覺得自己肯定睡著了，否則不會有如此荒誕不經的夢。沒等思維轉過一個圈子，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但聲音卻宛如從天外傳來，飄飄忽忽無法捕捉。緊接著，一個東西塞入口中，清冽的感覺順喉而下！
水！
安適翼精神一振，大口大口喝起來。他一口氣喝幹，整個人宛如枯樹逢春，重新飽滿了起來。
“羅天淩？”安適翼終於看清了給他水的人，驚愕萬分。
“你一次比一次慘。”羅天淩冷著臉，右手的火把跳躍著火光，顯得臉色陰晴不定，“我或許不該救你，這會讓你下次死得更痛苦。”
“不……沒有下次了！”安適翼喘了口氣，發現自己沒力氣站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有吃的嗎？”
羅天淩瞥了他一眼，甩出一個小包。安適翼趕忙打開，裏麵是一塊熏魚和一塊餅，他吃了一口，立刻又向老瞎伸手：“還有水嗎？”
羅天淩塞給他一根灰了吧唧的東西，上麵有細微的毛刺，應該是某種藤條。安適翼用劍刃削開一頭，咕咚咕咚喝裏麵的汁液。味道很熟悉，剛才喝得也是這東西。
安適翼再次喝光，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這可真棒。你真有一手。這都是從哪兒找來的？”
“真正的大海之人都有一手，你還嫩得很。至於這食物，也許你忘記了，下船之前我就提醒過你，應該每人備一份。”
“是啊，我想得太簡單了。”安適翼搖搖頭。那個時候，他被未知的狂熱衝昏了頭腦，什麽都顧不上。
羅天淩靜靜地站著，過了一會兒才問：“看你的樣子，又賭輸了？”
“別提我行嗎？”
“好，”羅天淩盯著漆黑的遠方，冷笑一聲，“走，咱們去看看熱鬧吧。”
兩個時辰前。
皇甫端和紫蘇正在麵臨一場危機。他們打算迴頭尋找失蹤的安適翼，卻走進了一條曲折的岔路。
皇甫端打算停下來想一想，紫蘇卻走得義無反顧。她的理由很充分——如果靠腦子能解決問題，那為什麽大家還困在這裏呢？
沒等皇甫端反對，紫蘇就振振有詞的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覺得如果一個辦法不行，就再另想一個。可你知道麽，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往往是最好的，而後麵則越來越餿。歸根結底，現在根本不是用腦子解決問題的局麵。”
“你是說？”
“海上有一句諺語：拉起風帆吧，大海能帶你到任何地方。”
“就是聽天由命的意思？”
“我發現你這人總是很消極。”紫蘇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想得浪漫一點嗎？”
“怎麽想並不重要。”皇甫端搖搖頭，從懷裏摸出一包東西，“重要的是事實——我猜你肯定餓了。”
皇甫端接過來，裏麵是幾顆純白色的小球，隱隱散發著香氣。但這香氣有點古怪，透著幾分甜膩。
“行軍丸。”皇甫端說，“一顆管一頓飯，還能讓你不渴。”
紫蘇把行軍丸放在嘴裏咀嚼，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她沒有把這東西啐出去，但用了很久才得以下咽。
“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紫蘇皺著眉頭，微微感受了一下，又有些驚奇地說：“但確實管用。你要不用來點？”
她問的是唐寅。唐寅微笑著搖搖頭。皇甫端也往嘴裏塞了一顆行軍丸，慢慢咀嚼。他的動作很優雅，仿佛這裏不是山洞，而是富麗堂皇的餐廳，嘴裏吃的也是大廚精心烹飪的美食一樣。
“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紫蘇看著他的樣子，情不自禁地說：“你這樣的人，居然會和安適翼一起胡鬧。”
“你覺得是胡鬧？”
“不，是你。我覺得這是正經事。”
“我也覺得這是正經事。”皇甫端認真地說：“安適翼隻顧得往前跑，我得負責替他保管好腦子。”
“那他真得謝謝你啊！”紫蘇笑著說。
“不用。”皇甫端說：“我說過，一定會幫他的。”
紫蘇依舊覺得這是個諷刺。但諷刺之外，她又聽出些別的東西。但她還是不確定，也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走吧。”她說，“我們得趕緊找到安適翼。我覺得他膽子不夠大，也許已經快在黑暗中嚇死了。”
“他膽子挺大的，不比你差。”皇甫端抗議地發出聲音。
然後，她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紫蘇瞪大眼睛，看到洞穴對麵，蜿蜒如長蛇的火把，以及下麵晶亮的甲胄。
——紫蘇下意識捂住嘴巴。
“不要自責，跟你沒關係。”皇甫端歎了口氣，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你不要提醒我！”紫蘇瞪了他一眼，同樣拔出了劍。她看了一眼唐寅，問道：“你打算如何？”
“請便，不用理會我。”唐寅笑眯眯地說。
“就知道你靠不住……”紫蘇把長劍在胸前一橫，“那就讓開一點，小心濺一身血！”
唐寅從善如流，向後退了兩步。他用一種充滿趣味的眼神看著那群甲士越來越近，到了紫蘇對麵。這讓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場戰鬥，如果不是因此被困在島上，本該是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
紫蘇沒有在人群中發現皓龍。她看著領頭的盧都管冷笑：“怎麽，皓龍躲起來了？就派了你們來送死？”
盧都管麵色不好。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直麵紫蘇，因為這女子武藝有點強。但老天爺顯然喜歡看熱鬧，在這地方安排了狹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