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力氣一點一點複蘇,扶著小翠竹起身,也和其他人一樣,對著李乾磕了個頭。


    然而這一叩,隻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在對李乾,隻是在對自己違背了的某些念想。


    明昭二十五年,慶帝於除夕夜因刺殺薨逝。


    明朝二十六年大年初一,新年,整個燕京蒙上一層厚重的沉悶氣息,家家戶戶掛上了白紙燈籠。.Ъimiξou


    皇宮裏腳步極輕。


    蘇墨然在這樣沉重的氛圍中,卻對著銅鏡輕笑一聲。


    快了,待到太子登基,她就是貴妃娘娘,誰還敢拿她側妃的身份笑話她?


    她在庭院裏輕輕漫步,不一會,就看到了一道欣長的身影往太子書房而去。


    宋淮。


    蘇墨然神色暗了暗,又撇了撇嘴,不屑宋淮與李承宴兩個男人,而是搖了搖手絹,心裏竊喜。


    那個高密的王子約她今日下午日來香酒樓見。


    她樣貌出眾,才氣斐然,又不是男人喜歡。


    蘇墨然很快便赴約而去。


    東宮書房內,宋淮將冊子遞上:“殿下。”


    陽光從窗戶簷裏傾瀉而下,將屋內分成明暗兩處,李承宴靜靜在玉製的躺椅上養神,隻有下半張臉被陽光耀得白雪一般,一雙眸子在暗處慢慢睜開。


    “這是月華公主和拉圖王子自入燕京以來所有見過的人員名單,近七日內的,下官調查的更為詳盡。”


    李承宴眸子在宋淮身上轉了轉,沒接他那份名單,似是一切早已預料似的,反問道:“你沒有什麽想問的?”


    宋淮沉默了,他整個人立於那道陽光裏,一張臉清俊、不染塵埃。


    李承宴並未催著他迴答,而是緩緩道:“你現在選擇辭官,還來得及,本宮放你走,再晚些,本宮可什麽都不說,也不放你走了。”


    “殿下。”宋淮緩緩抬眸,“月華公主與您是什麽關係?或者說,與您達成了什麽約定,下官在月華公主逃亡的路線中,發現了孔大人的接應。”


    “不愧是你。”李承宴答非所問,慵懶地看著他,“換做旁人,根本查不出來。”


    見他不語,李承宴才從椅子上慢悠悠起身:“月華公主與本宮沒有關係,她是孔大人的親妹妹。”


    他的話音剛落,宋淮還在遲疑間,密室中緩緩走出來兩人,愕然是孔狄,與一個樣貌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女子,仔細看,便能看出,這個女子與月華公主的身形相似,隻是樣貌卻截然不同。


    她一開口,就是月華公主那嫵媚的聲音:“宋大人,別來無恙。”


    原來她在這裏。


    宋淮的錯愕,隻有短暫的片刻,難怪,他的人追查了一半,就再也查不到了。


    原來是這樣。


    他若有所思:“殿下因為生母的緣故,早就想除去官家。那接下來,殿下打算如何?”


    孔狄挑了挑眉,沒想到宋淮這個文人如此輕而易舉就接手了這個讓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他果然沒看錯,宋淮是個聰明人,他從來都不是那些讀書讀壞了腦子的迂腐書生。


    有趣。


    “接下來?”李承宴輕聲一笑,“接下來,自然是鬧個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這個迴答,並未在宋淮預料之外。


    一開始,他並不懂李承宴這個人,可一日一日相處下來,他也思量明白了。


    李承宴,就是個瘋子。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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