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福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可這不代表她怕麻煩。


    正好這會她換了新衣衫,上穿芋紫對襟合領襖,戴了銀絲雲肩,下著團花深紫百褶裙,外加一雙小小的頂絨花履,都是當季新裁製的,穿在阿福身上,說不盡的大氣婉約。


    她穿著新衣裳,走起路來都帶風,還會怕被人找事?


    說走就走,她小手扯扯賀荊山的衣角:“夫君~”


    她聲音一發出來,甜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奈何賀荊山很受用,果斷迴她:“走。”


    夫妻二人帶著衛恆衛斐兩兄弟,還有小翠竹和半夏,就這麽過去了,這若是換作其他家去找場子,哪個不得帶個一二十的人馬,到那光是威勢就把一些人嚇得屁滾尿流。


    到了地方時候,圍觀的百姓們早就把隔離區外麵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


    這隔離區如今雖然已經廢棄,卻本就在濟慈院旁邊,濟慈院要做大量的天花疫苗,就得暫時繼續用這塊地方。


    這心思叵測之人來這裏鬧事,也不叫人意外。


    正主武安侯和趙女醫來了,百姓們趕忙紛紛讓路,往兩邊湧動。


    與此同時,被人群圍著正哭著訴說起勁的一男一女身子僵了僵,本就不太自在的哭嚎也停了一瞬,片刻之後,哭嚎得更起勁了,他倆身邊的孩子也跟著嚎。


    “我可憐的老娘啊,你忠信仁義為人做事,被那惡主趕去苦力營也就罷了,患了病還要再被她毒害致死,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見你沒在苦力營累死,還要給你下毒!”中年男人麵容枯瘦,一雙眼睛賊眉鼠眼,使勁擠出了兩滴眼淚。


    “娘啊,你去那隔離區前還說以後叫兒媳好好照顧大力和小寶,兒媳還勸您朝廷開的隔離區,肯定能把咱的病治好,人人都說那趙女醫是個好心腸的,您卻還是不願過去,兒媳現在終於明白您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原來按趙女醫是和您有仇啊!”


    女人比男人演得更像,隻是這次連眼淚都擠不出來,可見對這婆婆是沒有半分真心實意的。


    至於一邊的孩子,看起來也有七八歲,也跟著幹嚎。


    阿福走下車來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從未見過眼前這幾個人。


    這些人,就算是為人做事,那也是來害人,阿福冷眼瞧著,可沒什麽同情心。


    隨著她身後賀荊山下了馬車,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們神色也變了變,又趕忙往邊上去,不敢湊得太前。


    這武安侯的容貌看起來恁嚇人,這麽高的個頭,這麽大的拳頭,萬一給他惹怒了,那還得了?


    怪不得這侯府不多帶人呢,光是這一個武安侯,就夠這一家子瞧的了。


    不過他們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這趙女醫會趁著這次治疫,偷偷害了有過節的人?


    按理說眾人應該不大相信才是,可這趙女醫一是外來人士,可不是燕京人念著長大的,二就是,這些勳爵貴族們,哪個家裏不是許多齷齪事,今天這個還是人人津津樂道的善人,明日指不定就被爆出來草菅人命,強搶民女。明日那個名門貴女,後日指不定就和誰有染。


    這趙女醫,說實在的,看著漂亮,但誰知道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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