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幾年,叔父抑鬱成疾感染風寒,就去了。


    寧古塔是一個活人都難以生活下去的地方,那些士兵以為他一個人也難以活下去,把他趕到了屍體的亂葬崗。


    他守著叔父的屍體兩天,賀忠終於找來了。


    帶來的,還有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和賀忠一路逃亡,躲避追殺,兩人不幸失散,他受傷昏死在溪邊,最後被賀獵戶撿了迴去,當作養子。


    那年寧古塔亂,流民成患,他的到來也變得順理成章最後成功有了賀家的身份,等賀忠找到他時,他的身份都已經安定好了,傷勢也恢複的完全,就此在邙山村暫定了下來。


    若是沒有賀獵戶,也許年幼的他已經死在那個渾渾噩噩陰詭血腥的秋日裏。


    賀家於他有恩,賀獵戶沒出事的時候,鄭宛待他也如待親子一般。


    阿福也被幹娘這突如其來的行禮驚住,趕忙和賀荊山一起去扶:“幹娘這是做什麽,都是一家人。”


    鄭宛起身,滿麵複雜,又喜笑顏開:“是,今天是好日子,不能掃興。”


    阿福鬆口氣,要是幹娘今天給她行個禮,她還不得折壽啊?


    “好孩子們,那這事就這麽定下,忍冬,別的女娃該有的,嬸子都不會虧待你。”鄭宛抹了抹眼角滲出的一點淚。


    “多謝嬸子,嬸子,我也會好好孝敬您的。”忍冬其實有時候不明白,人與人的差別,怎麽可以那麽大。


    便是從前未有這樁婚事,這嬸子都待她比自己親生娘待她還要好。


    但她知道,現在自己很幸福。


    大郎心如鼓擂,表麵上卻很平靜,生怕被忍冬看出一點不穩重。


    事情就這麽定下,阿福美滋滋扯著自家賀荊山迴住處。


    “就那麽高興?”賀荊山見她都快拉著自己跑起來,拽著她扯迴自己懷裏。ъimiioμ


    阿福臉蛋紅撲撲的,一點不反抗被他拽懷裏,仰頭說,“紅娘的快樂,你怎麽會懂!”


    “紅娘的快樂我不懂,阿福的快樂我懂。”男人倏然彎身把她抱起。


    阿福驚唿一聲,趕緊抱緊他的脖子,羅裙下的一雙小腳晃了晃。


    今夜滿天星,阿福的眼睛亮晶晶,男人的臉頰近在咫尺,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下巴上的胡茬極有男人味。


    她湊近男人的臉蹭了蹭:“荊山,我要這麽一輩子都跟你好好的過。”


    男人喉腔裏一聲好,醞釀片刻,才就要說出口,牆頭忽然傳來響動,他的話語噎在喉腔裏沒說出來,敏銳朝那邊看去。


    牆頭那邊轟然一聲,有個黑衣人從牆頭摔落在地上。


    阿福嚇一跳。


    “什麽人!”她一下抓緊賀荊山的衣服,“放我下來。”


    賀荊山隻是看身形,都知道那人是賀忠。


    他第一時間遲疑,要不要讓阿福看到賀忠,他把阿福快速放下:“乖,在這先別動。”


    阿福抓緊他的手:“荊山你小心點!”


    賀荊山鬆開她的手,幾步走過去,果然是賀忠,卻是受了重傷,躺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


    地上的血流了一灘。


    “荊山,怎麽樣?”阿福見賀荊山過去動也不動,著急問道。


    “這人受傷暈過去了。”賀荊山上前就探賀忠傷勢。“你過來吧。”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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