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心裏恍然間安定下來,她承認自己說話是帶了點小心機,可能聽到大郎這一番話,她才能將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放在一個可以去信任的安定處。


    “嬸子會同意麽?”忍冬知道鄭宛性格好,可關乎兒子的婚事,她實在不知道,鄭宛會不會鬆口。


    她娘是那樣的人,家裏幾個哥哥弟弟學著都不是什麽良善。


    有這樣刻薄難纏的娘家,忍冬心裏惴惴不安。


    “我娘會同意的。”大郎知道忍冬的心意,喜笑顏開,高興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誠懇的低語,“忍冬,你等著我今天迴去就跟她說。”


    忍冬又看看大郎,少年生得也是端端正正的樣貌,身形還在長,卻已經很壯實,家裏人說以前他經常跟著賀大哥上山打獵,原本是要跟著做獵戶的。


    忍冬跟著阿福久了,絲毫不覺得賀荊山那樣的相貌駭人,反而審美觀也跟著漸漸改變,喜歡壯實有男人味兒的。


    她不由迴想起之前疫病去外麵又迴清水鎮的路上,見到少年月光下水光粼粼的結實有力的身子,臉龐又紅了紅。


    那邊阿福覺得這倆人應該差不多了,才放半夏迴來前堂。


    半夏一撩簾子進來,就見大郎和忍冬麵對麵站著,各自臉色不太自然。


    “怎麽啦你們倆?”半夏瞪著一雙圓眼,不明所以。


    大郎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耳根子紅了紅,咳嗽幾聲,趕緊退出這內堂。


    半夏疑惑摸摸自己的臉,她臉上有什麽東西麽,怎麽把大郎哥嚇到了一樣。


    “忍冬,大郎哥怎麽了呀?”


    “他……你以後就知道了。”忍冬想起大郎剛才的樣子,不由抿嘴一笑,抓著自己的羅裙坐下。


    半夏還是個孩子心性,好奇心重,但追著問半天忍冬都不開口,她隻好作罷。


    等阿福迴來進來時,兩個姑娘都在端端正正做事,看不出什麽。


    等既然冒出這種想法,阿福決定今晚就好好跟鄭宛說一說,若是兩邊都願意,便早些定下親事,年紀還小,晚些成親倒不要緊。


    有了成家的壓力,男子才會更加穩重。


    月上柳梢頭,清水鎮燈火連綿千戶,花團錦簇的園子裏薄紙燈籠氤氳出溫黃的光。


    阿福如今製衣應心得手,從剛過來時候蹩腳的針腳,到現在做賀荊山和阿元的衣服都不在話下。


    鄭宛坐她對麵,桌上燃著一盞燭燈,她做一會針線活就眼睛不適,正好賀荊山從外麵進來找阿福,她不由抬頭。


    “荊山迴來了。”鄭宛麵上幾分真心實意的關切,“我去給你們溫飯。”


    阿福正想著怎麽跟她開口大郎和忍冬的事,哪能讓她直接去,於是拉住她胳膊索性直接說:“幹娘,你等會再去,我還有事跟你說。”


    她這神神秘秘的樣子,別說鄭宛,就連賀荊山都好奇,小胖仔這是有什麽事。


    “怎麽了,這麽神神秘秘。”男人在她旁邊坐下。


    阿福小手摸摸他的衣擺,一雙剪水雙瞳清清亮亮,“我是要說你弟弟的婚姻大事!”


    鄭宛呆住,抿嘴又焦急問:“阿福,是有什麽事了麽?”


    賀荊山卻不似幹娘那般擔心,而是眉頭一挑。


    他最了解阿福不過,這表情,不是有什麽壞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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