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驕陽當空,李昱同站在已經開始灼燙皮膚的陽光下,紋絲不動的打量這位陳總兵。


    賀家唯一留下的後人,如今就正在這清水鎮上!


    而賀家當年統領的渝州軍,竟也到了清水鎮。


    這不論是不是巧合,都給李昱同帶來一絲危機感。


    “陳總兵,先前村山那裏的山洪,不知當地百姓如何了?”李昱同似真心擔心當地百姓,目含憂慮。


    陳勝濃眉一皺,長歎一聲:“王爺,情景不容樂觀啊,當地山腳村落被埋沒了好幾個,我帶領渝州軍到達,就立刻加入救援,熟料再聽到的就是寧古塔疫病的消息,這兩年百姓們實在是不易。”


    近兩年不隻是寧古塔情景不好,整個大齊都是澇的澇旱的旱,各地日子都不好過。


    陳勝也不是什麽一忽悠就能被忽悠到的角兒,李昱同這一句一是探一探他的為人,二便是探一探村山山洪的虛實。


    偏在疫情剛爆發沒多久時,消息還沒擴散時就及時在寧古塔邊上停住腳步,想不叫人懷疑都難。


    難道還真要相信老天爺冥冥之中都在幫渝州軍?


    “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護佑這一方百姓一方水土。”李昱同收斂試探。


    刑官正為人正直,喜歡直來直去,聽著這兩人說話,都覺得累。


    這安惠王爺這話有夠虛的,他是九皇子時,不論母家還是嶽丈家,都是家世顯赫的權臣,就連如今跟著他不遠萬裏來這寧古塔吃苦的寧家小女兒,也是朝廷重臣家的嫡女。


    當初這位皇子在京城時,唿聲也很高,就算他沒有當皇帝的念頭,經過皇帝這一番無情的作騰,也絕不會甘願在這小小的寧古塔做一輩子的“安惠”王爺!


    刑官正對朝堂上的事其實不怎麽感興趣,他是武將,鎮守一方,護佑大齊不被侵犯,已是心中所願。


    想比和他們打官腔,邢官正反倒對趙女醫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興味異常,甚至有時候到廢寢忘食。


    “安惠王爺說的是。”陳勝笑嗬嗬的,目光如炬叫人看不透心思。


    李昱同視線輾轉,卻正落在騎馬而來的男人身上。


    他眼睛微眯想看清,下一秒男人已然至眾人身前,從馬上幹脆利落躍下。


    男人身形偉岸,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李昱同還沒看清臉,卻猜到了,男人是誰。


    賀,好一個賀。


    賀家的兒郎便是隱匿身份,也不甘改姓!


    李昱同敬佩賀家,卻也在倏忽之間渾身提高警惕。


    賀荊山,膽敢直接來會這渝州軍?


    見賀荊山來了,邢官正感覺終於能從中解脫了,忙高興得和他打招唿。


    “賀兄弟來了,我正準備叫人去找你,你快把安排好的部署圖給陳總兵。”


    賀荊山來,是他叫的。


    也是他給賀荊山一手操辦,叫著小礦山被他包了去。


    “部署圖?”提到如此敏感的東西,李昱同驟看向刑官正,卻在忖度間沒有進一步追問刑官正為何把這樣重要的事交給一個平頭百姓身份的人去做!


    盡管,這是趙女醫的丈夫,那也是絕對不夠格觸及此等機密的!


    “對,安惠王爺,下官忘了跟你說了,這小礦山是刑郎君早先就包下的,占用他的地方,我讓他提前畫了部署圖。”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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