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呀...為什麽這樣啊!”鄭有才愁容滿麵,黑紅的額上青筋暴起。


    小魚害怕,伸手拽住自己爹爹衣角,鄭有才低頭看見女兒,心頭慌亂得很。


    “舅舅,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商量對策。”趙阿福直直看著鄭有才。


    她知道,每個人心裏都很惶恐,但,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最正確的決定。


    鄭有才好一會,才平息好情緒,點點頭:“荊山媳婦你說。”


    “現在,我心裏初步有兩個方案。”趙阿福看向賀荊山,男人迴望著她。


    兩人眼中同樣凝沉,卻又各自不同。


    “第一,我們全家,搬離寧古塔。”


    趙阿福話音一落,滿屋寂靜。


    他們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寧古塔人,縱然這裏氣候極端,縱然這裏不受外界待見,千百年來被賦予鄙夷的目光,他們也一輩子都沒想過,離開寧古塔。


    生於寧古塔,死於寧古塔。


    一生漫長,短暫。


    從未想過外麵是什麽樣子,傳說的京都是否真是那般繁華,隻知寧古塔的風沙是苦的。


    阿福以為,自己這個決定,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支持。


    畢竟若有瘟疫,不早離開就容易感染,就算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後麵也會人人想往外擠,遠遠離開這個地方。


    可見屋內幾人毫無反應,她才發覺自己的猜測,也不是那麽正確。


    “阿福姐,我和忍冬是你的人,你去哪我們就在哪!”半夏不管在哪,她就要跟著阿福姐。


    她早就被爹娘賣了,對家,對故鄉,甚至親生父母,都沒什麽感情。做奴婢的,講那些做什麽。


    忍冬跟著點點頭,默認半夏的說法。


    趙阿福對兩人應一聲,再看向賀荊山。


    賀荊山卻沒有直接迴應她,而是盯著她,似是洞悉她一般:“第二種呢?”


    第二種......


    趙阿福深吸一口氣,再慢慢道來:“我是...我是大夫,我留著,這裏需要我,你們走。”


    其實她第一反應是想跑的。


    可她心裏,過不去。坐在馬車裏,每一分顛簸,都仿佛煎熬。


    她厭惡灰頹的死亡,她是個醫生,僅此而已。


    “不行!”這次屋內眾人倒是整齊,齊齊開口。


    “你跟我們一起走。”賀荊山最先迴應,似是早已猜到阿福的第二種方案,他本在阿福對麵的位置,說完這句話,幾個闊步走到她身邊。


    “阿福姐,我們一起走吧!”半夏沒經曆過瘟疫也知那比洪水猛獸還可怕,她也不想救誰的命,隻想,隻想和自己現在這個大家庭一直好好的,永遠在一起。


    幹娘緩過神來站起:“不行,阿福,我們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塊,你要是留下,我們都留下。”


    “對,嫂子,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大郎附和。


    趙阿福側目看向賀荊山,看不明晰他深邃眼眸裏的想法,不由得歎氣。


    誰知下一秒賀荊山竟在她耳畔低道:“你若是要一個人留下,我就把你打暈了帶走。”


    阿福:......


    丟!她怎麽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於是她怒,拉著賀荊山往外走,剩下屋內眾人滿臉懵。


    “你要是敢打暈我,不尊重我的決定,我就把春藥給你灌滿了綁起來!”


    筆蒾樓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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