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太原，太原！（上）
幾人走了半個時辰，在一岔路口處，見路上馬蹄印多了起來，正在狐疑間，忽聽得一聲輕喚：“師父”，卻見史進領著兩人從路旁的大石後麵閃身出來。
朱武問道：“史營長，這一帶也有金兵騎哨？”
史進吩咐身邊兩人去前後戒備，才向趙朗、朱武施禮道：“師父、朱軍師，金軍騎哨經常在這附近遊蕩，這些女真韃子當真難纏，遊哨巡視不停，而且時間不固定，無規律可循，咱們與之戰了十幾次，被迫轉移了十幾次宿營地。”
趙朗奇道：“那遊哨如此厲害？你幾百人也敵不過？”
史進道：“那些遊哨倒是不成威脅，隻是一與之遇上，那些廝鳥便發出響箭示警，不消一刻鍾，金軍機動部隊便殺將過來，而且都是騎兵，極難應對。咱們分三組隱藏，幾乎每組都隔兩天就要挪窩，這邊的所占前天才住下，這幾天就有遊哨在這附近出沒，那女真人的鼻子比狗還靈。”
朱武點頭道：“女真人出身獵戶，那追蹤的本事比宋人強多了。”
三人跟著史進，離開大路，轉進林間小道，又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個偏僻村莊，史進率一個連約一百人暫時駐紮於此。
眾人走進一間較寬的民房，稍作休息，史進便向趙朗匯報當前的情況：“師父，這幾個月來朝廷兩番來解太原之圍，都是虎頭蛇尾。第一次打了十六天，形如是來勢洶洶，幾路大軍向圍城主將完顏銀術撲去，可還未曾對上，就有兩路不戰而退，隻剩下小種帥一路與金軍硬拚，可孤掌難鳴，打了幾天，小種帥的西軍也倉惶敗退，這第一次的解圍就這樣散去了。”他說的小種帥就是西軍將領種師中。
史進接著道：“第二次更厲害，朝廷竟來了五路大軍，乖乖，那旌旗招展，遮天閉日的，氣勢真是挺能唬人，連我也以為此次金軍必敗無疑。可那銀術隻一路殺過去，先打童貫部，再敗李綱部，然後敗駐屯於文水的折可求、張思政部，剩下的劉韐部和駐屯於南北關的範瓊部嚇壞了膽子，連戰都不敢戰就跑了 。嗬嗬，那些平時吹牛吹上到的禁軍、西軍，就是個花架子，一碰就散了。”
趙朗知道貫穿整個宋朝的皇帝最為顧忌武將，擔心武將坐大，不肯讓軍隊統一歸某一武將指揮，從而客觀上造成了軍隊沒有統一指揮，五路大軍各自為戰，互無掩護，焉能不敗。
史進又道：“前些日子，朝廷援軍大敗，金軍又加緊了攻城，不分晝夜。女真人、契丹人輪番上陣，那戰況之激烈，那攻防之慘狀真是難以言表，城中軍兵已傷亡過半，女真人也不好過，傷亡近萬。這種攻防戰，比之當初我在梁山腳下的攻防，慘烈百倍。太原城中的軍民也都是爺們，守軍不過三千，民眾不過一萬，硬是守了八個月，著實令人敬佩。女真人奈何不得，這幾天卻消停下來，已經有五日沒有攻城了。”
朱武道：“從去年臘月算起，金兵圍城已逾八個月，雙方均傷亡慘重。況且，女真人又兩次受朝廷禁軍、西軍之襲擾，此時已成疲兵。正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女真人若不作休整，就算是鐵打的軍隊，也不能再戰。”
史進憂心忡忡道：“據城中潛伏的兄弟傳出來的消息，城中早已糧盡，就怕城裏軍兵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燕青奇道：“師弟，我觀女真人隻圍三麵，剩下南門卻未派兵圍堵，采用的乃是‘圍三闕一’之策，城中補給完全可以通過南門進出，由汾水運來，何故城裏已糧草皆盡？”
“那女真人狡猾得緊，留下南門不圍，卻派兵控製汾河沿岸，一旦有出城之人，即派騎兵追殺，即使是逃到汾水邊，也會被巡邏在汾水邊的金兵所截。金軍還收繳汾水船隻，封鎖太原通行水域，上下十裏均不得有其他船隻通行。如此一來，太原城哪能有補給。”史進這一說，眾人都知道所謂的“圍三闕一”隻是女真人設下的一個大陷阱。
趙朗又細細問起金軍兵力布置，史進領400人進駐太原附近已有兩個多月，這一夥特種兵善於探查、藏匿，早已把金軍的布置查得清清楚楚。除了三麵圍城，留下南門的陷井外，金軍還有四支機動騎兵，每隊有500騎，專門清剿周邊縣鎮大宋落單的小股部隊，一有遊哨的預警信號，快則一刻鍾，遲則半個時辰，那些機動騎兵就會趕到。周邊的縣、鎮，也被這些騎兵清洗了一遍又一遍，不要說是大宋的軍隊，連附近的百姓也趕走，跑得慢的屠戮殆盡，用一切的手段困死太原。
“城裏的弟兄情況如何？”趙朗問道。
史進臉色暗了下來，說道：“情況不太好，城中商行、酒肆早已關停，商行的夥計已在圍城之前撤出，城裏隻留下三十名特種兵兄弟，商行的商鋪、倉庫裏的物資已全被征用，好在手雷、強弩等戰鬥物資藏匿在幾處地窖之中，沒有被城中官兵發現，避免了被征用。地窖之中也藏有少量糧食，這三十人還不至於啃樹皮，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就是除了十人留守據點，有二十名兄弟自願上城頭協助守城，現已犧牲了六人，受傷者有三人，傷者安置在店裏，情況有點不樂觀。”
趙朗長歎一聲，民族、守土、良知和任務之間的矛盾，使城中的流求士兵們處在一種衝動與堅守的交織。趙朗總不能讓士兵們不帶一絲感情，麵對著全城拚死守城之時置身於度外，戰士們自願上城頭協助抗金也是情有可原。可如此一來，城破之時，保護王稟撤退的力量就少了許多。這與原計劃不一致啊。
明天就是九月初一，記憶中太原就是九月被金軍攻破，但具體在哪一天，趙朗卻有點記不清楚，估計是當初他瀏覽這一類帖子的內容時，沒有留意到具體的時間，因而他腦中的數據庫也沒有相關資料。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部隊又要轉移，當趙朗出現在眾特種兵麵前時，士兵們目光熾熱，既尊敬又崇拜，流求軍隊的締造者與他們一起行動，執行軍事任務，能不激動嗎。
特種部隊紀律非常嚴明，即便是見到崇拜的人物，士兵們也有條不紊地按照作訓條例行動，靜悄悄地進行轉移。
從村落轉移到另一個無人村落，足足走了兩個時辰，路上避開了兩撥金軍遊哨，才到達一個離太原東南十五裏，汾水邊上的一個村莊。此地西臨汾河，東南兩麵是一地勢不高的山丘，這是太行山脈，的延伸，西北麵就是太原城了。選擇這個村莊，自有戰術考慮，若金兵來攻，則可向西入汾河，向東或向南進山，迴旋的餘地很大。
史進安排好周邊的防務，挑選幾間稍寬大的民房院子進駐，然後又與另外的兩組部隊聯係，確定彼此地方位。一套流程下來，又熟練又高效。趙朗在一旁看著，沒有幹涉史進的調動，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是不會隨便幹涉部下的細節安排。他是趙院長又不是蔣校長。
安頓了下來，就是潛伏，除了那些在外麵放哨和外出探查的士兵，餘者都在村莊範圍內活動。
到了夜晚，村莊周邊一片寂靜，這一帶的百姓不是逃走了就是被金兵殺盡，夜色之中靜得連野狗也沒在叫喚。
淩晨時分，忽然，村莊西麵傳來一陣陣如風吹過鬆林的鬆濤聲浪，那聲浪，如成千上萬人在一起唿喊，那唿喊又如海浪拍岸般一波又一波傳來……
趙朗側耳傾聽，不一會，騰地站起來，對史進道：“女真人夜襲太原了。”他快步向村口走去，到了一個高處，抬頭看了看太原方向，什麽也看不到，又低頭看了看機械手表，已是淩晨4時40分。他知道這裏離太原十五六裏，就算他的視力再好，也不能在這夜色中看到十五裏外的事物呀。
燕青、朱武跟上趙朗，兩人也聽到了傳來的聲浪，朱武道：“門主，我馬上派人去探查。”
趙朗點點頭道：“好，燕青你協助朱軍師，查清金軍行動，製定撤離方案，叫史進聯係其他小隊，咱們可能要準備戰鬥了。”說罷，長身而起，在兩人的驚詫中，人已到了半空，消失在夜色之中。
幾人走了半個時辰，在一岔路口處，見路上馬蹄印多了起來，正在狐疑間，忽聽得一聲輕喚：“師父”，卻見史進領著兩人從路旁的大石後麵閃身出來。
朱武問道：“史營長，這一帶也有金兵騎哨？”
史進吩咐身邊兩人去前後戒備，才向趙朗、朱武施禮道：“師父、朱軍師，金軍騎哨經常在這附近遊蕩，這些女真韃子當真難纏，遊哨巡視不停，而且時間不固定，無規律可循，咱們與之戰了十幾次，被迫轉移了十幾次宿營地。”
趙朗奇道：“那遊哨如此厲害？你幾百人也敵不過？”
史進道：“那些遊哨倒是不成威脅，隻是一與之遇上，那些廝鳥便發出響箭示警，不消一刻鍾，金軍機動部隊便殺將過來，而且都是騎兵，極難應對。咱們分三組隱藏，幾乎每組都隔兩天就要挪窩，這邊的所占前天才住下，這幾天就有遊哨在這附近出沒，那女真人的鼻子比狗還靈。”
朱武點頭道：“女真人出身獵戶，那追蹤的本事比宋人強多了。”
三人跟著史進，離開大路，轉進林間小道，又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個偏僻村莊，史進率一個連約一百人暫時駐紮於此。
眾人走進一間較寬的民房，稍作休息，史進便向趙朗匯報當前的情況：“師父，這幾個月來朝廷兩番來解太原之圍，都是虎頭蛇尾。第一次打了十六天，形如是來勢洶洶，幾路大軍向圍城主將完顏銀術撲去，可還未曾對上，就有兩路不戰而退，隻剩下小種帥一路與金軍硬拚，可孤掌難鳴，打了幾天，小種帥的西軍也倉惶敗退，這第一次的解圍就這樣散去了。”他說的小種帥就是西軍將領種師中。
史進接著道：“第二次更厲害，朝廷竟來了五路大軍，乖乖，那旌旗招展，遮天閉日的，氣勢真是挺能唬人，連我也以為此次金軍必敗無疑。可那銀術隻一路殺過去，先打童貫部，再敗李綱部，然後敗駐屯於文水的折可求、張思政部，剩下的劉韐部和駐屯於南北關的範瓊部嚇壞了膽子，連戰都不敢戰就跑了 。嗬嗬，那些平時吹牛吹上到的禁軍、西軍，就是個花架子，一碰就散了。”
趙朗知道貫穿整個宋朝的皇帝最為顧忌武將，擔心武將坐大，不肯讓軍隊統一歸某一武將指揮，從而客觀上造成了軍隊沒有統一指揮，五路大軍各自為戰，互無掩護，焉能不敗。
史進又道：“前些日子，朝廷援軍大敗，金軍又加緊了攻城，不分晝夜。女真人、契丹人輪番上陣，那戰況之激烈，那攻防之慘狀真是難以言表，城中軍兵已傷亡過半，女真人也不好過，傷亡近萬。這種攻防戰，比之當初我在梁山腳下的攻防，慘烈百倍。太原城中的軍民也都是爺們，守軍不過三千，民眾不過一萬，硬是守了八個月，著實令人敬佩。女真人奈何不得，這幾天卻消停下來，已經有五日沒有攻城了。”
朱武道：“從去年臘月算起，金兵圍城已逾八個月，雙方均傷亡慘重。況且，女真人又兩次受朝廷禁軍、西軍之襲擾，此時已成疲兵。正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女真人若不作休整，就算是鐵打的軍隊，也不能再戰。”
史進憂心忡忡道：“據城中潛伏的兄弟傳出來的消息，城中早已糧盡，就怕城裏軍兵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燕青奇道：“師弟，我觀女真人隻圍三麵，剩下南門卻未派兵圍堵，采用的乃是‘圍三闕一’之策，城中補給完全可以通過南門進出，由汾水運來，何故城裏已糧草皆盡？”
“那女真人狡猾得緊，留下南門不圍，卻派兵控製汾河沿岸，一旦有出城之人，即派騎兵追殺，即使是逃到汾水邊，也會被巡邏在汾水邊的金兵所截。金軍還收繳汾水船隻，封鎖太原通行水域，上下十裏均不得有其他船隻通行。如此一來，太原城哪能有補給。”史進這一說，眾人都知道所謂的“圍三闕一”隻是女真人設下的一個大陷阱。
趙朗又細細問起金軍兵力布置，史進領400人進駐太原附近已有兩個多月，這一夥特種兵善於探查、藏匿，早已把金軍的布置查得清清楚楚。除了三麵圍城，留下南門的陷井外，金軍還有四支機動騎兵，每隊有500騎，專門清剿周邊縣鎮大宋落單的小股部隊，一有遊哨的預警信號，快則一刻鍾，遲則半個時辰，那些機動騎兵就會趕到。周邊的縣、鎮，也被這些騎兵清洗了一遍又一遍，不要說是大宋的軍隊，連附近的百姓也趕走，跑得慢的屠戮殆盡，用一切的手段困死太原。
“城裏的弟兄情況如何？”趙朗問道。
史進臉色暗了下來，說道：“情況不太好，城中商行、酒肆早已關停，商行的夥計已在圍城之前撤出，城裏隻留下三十名特種兵兄弟，商行的商鋪、倉庫裏的物資已全被征用，好在手雷、強弩等戰鬥物資藏匿在幾處地窖之中，沒有被城中官兵發現，避免了被征用。地窖之中也藏有少量糧食，這三十人還不至於啃樹皮，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就是除了十人留守據點，有二十名兄弟自願上城頭協助守城，現已犧牲了六人，受傷者有三人，傷者安置在店裏，情況有點不樂觀。”
趙朗長歎一聲，民族、守土、良知和任務之間的矛盾，使城中的流求士兵們處在一種衝動與堅守的交織。趙朗總不能讓士兵們不帶一絲感情，麵對著全城拚死守城之時置身於度外，戰士們自願上城頭協助抗金也是情有可原。可如此一來，城破之時，保護王稟撤退的力量就少了許多。這與原計劃不一致啊。
明天就是九月初一，記憶中太原就是九月被金軍攻破，但具體在哪一天，趙朗卻有點記不清楚，估計是當初他瀏覽這一類帖子的內容時，沒有留意到具體的時間，因而他腦中的數據庫也沒有相關資料。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部隊又要轉移，當趙朗出現在眾特種兵麵前時，士兵們目光熾熱，既尊敬又崇拜，流求軍隊的締造者與他們一起行動，執行軍事任務，能不激動嗎。
特種部隊紀律非常嚴明，即便是見到崇拜的人物，士兵們也有條不紊地按照作訓條例行動，靜悄悄地進行轉移。
從村落轉移到另一個無人村落，足足走了兩個時辰，路上避開了兩撥金軍遊哨，才到達一個離太原東南十五裏，汾水邊上的一個村莊。此地西臨汾河，東南兩麵是一地勢不高的山丘，這是太行山脈，的延伸，西北麵就是太原城了。選擇這個村莊，自有戰術考慮，若金兵來攻，則可向西入汾河，向東或向南進山，迴旋的餘地很大。
史進安排好周邊的防務，挑選幾間稍寬大的民房院子進駐，然後又與另外的兩組部隊聯係，確定彼此地方位。一套流程下來，又熟練又高效。趙朗在一旁看著，沒有幹涉史進的調動，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是不會隨便幹涉部下的細節安排。他是趙院長又不是蔣校長。
安頓了下來，就是潛伏，除了那些在外麵放哨和外出探查的士兵，餘者都在村莊範圍內活動。
到了夜晚，村莊周邊一片寂靜，這一帶的百姓不是逃走了就是被金兵殺盡，夜色之中靜得連野狗也沒在叫喚。
淩晨時分，忽然，村莊西麵傳來一陣陣如風吹過鬆林的鬆濤聲浪，那聲浪，如成千上萬人在一起唿喊，那唿喊又如海浪拍岸般一波又一波傳來……
趙朗側耳傾聽，不一會，騰地站起來，對史進道：“女真人夜襲太原了。”他快步向村口走去，到了一個高處，抬頭看了看太原方向，什麽也看不到，又低頭看了看機械手表，已是淩晨4時40分。他知道這裏離太原十五六裏，就算他的視力再好，也不能在這夜色中看到十五裏外的事物呀。
燕青、朱武跟上趙朗，兩人也聽到了傳來的聲浪，朱武道：“門主，我馬上派人去探查。”
趙朗點點頭道：“好，燕青你協助朱軍師，查清金軍行動，製定撤離方案，叫史進聯係其他小隊，咱們可能要準備戰鬥了。”說罷，長身而起，在兩人的驚詫中，人已到了半空，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