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否定的答案,主簿神情難掩失落。


    戚三娘他們都去吃了,阿玫坐在窗邊,看著手裏的書冊,琢磨著繼續做些新鮮的吃食。


    待主簿用完起身,阿玫也跟著站起,在心裏猜測鍋裏還剩幾個餅子。


    今兒個忙了一天,她也就喝了點茶水,此時早已饑腸轆轆。


    思緒早就飛往後廚了,竟是沒注意主簿走到了窗邊。


    聽見他又點了一份魚幹帶走,阿玫神色有些微喜,忙追問魚幹味道如何,得了首肯,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收了銀錢,阿玫將主簿送出店後,才得了空閑去吃晚飯。


    用飯時,戚三娘湊了上來。


    “仲秋節沒幾天就到了,您那日做的月餅實在好吃,咱要不在食單上添一筆?”戚三娘心裏有些忐忑,也不知阿玫會不會怪她多嘴。


    “好主意,”阿玫放下餅子,拿過戚三娘手裏的食單,道:“今日的牛肉幹反響很好,隻是成本略高,定價低不了,日後可以少備些。”


    “新鮮小魚可以繼續供應,魚便宜,打破他們心底的認知就好賣了。”


    黃菽是這裏麵定價最低的,也是點的最多的,這點阿玫毫不例外。


    想了想,她又提筆寫上了“酥脆黃菽”,戚三娘看了十分新奇,“這是什麽做法?”


    正巧後院有泡好的黃菽,備著留作明日用的,阿玫便取了些來,將水分瀝幹,撒了些辣椒粉和鹽,送入火爐中烘烤。


    這個的做法也不難,正巧晗兒怕冷,屋中的爐子是日夜生著的,阿玫幹脆借了這個便利。


    晗兒瞧見後抿嘴一笑,“您也不怕我餓了偷吃。”


    “吃了就吃了,一點黃菽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戚三娘搶先道。


    從昨晚那事發生後,晗兒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她不再藏著掖著,在人不多的時候也能露麵了。


    阿玫聽著她倆的笑聲,看著爐子裏的火,晗兒湊上來學習,阿玫便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她。


    “一次可以多烤一些,不礙事的。”


    “瞧,黃菽在爐火中爆開,就差不多可以了。”


    晗兒學得認真,到後半程,已經是她在掌火了,阿玫和戚三娘在一旁看。


    不多時就可以出爐了,叢鐵義早就等在一旁,在出爐的時候就想伸手去抓,卻被戚三娘打掉了。


    “我不怕燙!”叢鐵義立刻喊。


    “這東西涼了才好吃,”阿玫去撚了一粒給他,“要不你對比一下?”


    叢鐵義吃了熱乎的,又吃了涼下來的,這才心服口服。


    瞧見阿玫又做了新鮮吃食,吉佳也厚著臉皮蹭了過來,就連早已躺在炕上的叢寬也披了衣服出來了。


    叢寬一出來,大家紛紛避開,院子裏的氣氛有些凝固。


    從昨晚那事過後,這兩口子就鬧起了別扭,戚三娘氣自己被劉老二抓住時,叢寬姍姍來遲,叢寬則一直尋思著劉老二那句妹子是何意,兩人都揣著心思,卻都不說,隻是戚三娘說起話來越來越夾槍帶炮,叢寬和之前比更加沉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倆的問題,可每次一問,兩人都堅決地搖頭否認。


    眼下,瞧見叢寬走來,戚三娘輕哼一聲,挪開了目光。


    叢寬嚐過後點了點頭,然後又默不作聲地迴了屋子,戚三娘直接氣紅了眼。


    晗兒急忙把叢鐵義拉走,吉佳也自覺地翻牆跑了。


    因著戚三娘一直嘴硬,阿玫也不好安慰,便收拾好東西迴了屋,沒過一會兒,就有敲門聲傳來。


    原以為是戚三娘,卻不想,居然是叢寬。


    他站在後院裏,瞧著阿玫,阿玫便從屋中出來。


    瞧見他凝滯的麵容,阿玫心裏有些慌了。


    果然,他開口,“這些日子麻煩徐夫人了。”


    “我想了很久,先前將這個念頭憋了迴去,可現下過得實在是不安寧。”


    “我知您於三娘有救命之恩,可是,我不願再讓她這樣冒險。”


    “你指的是昨夜的事情?”阿玫問。


    叢寬點頭,“若不是三娘替您撐腰,她也不會被劉老二抓著不放。”


    “你在意的是這個?”阿玫想了半天,才勉強迴神。


    “大庭廣眾之下……”叢寬不說了,他默了片刻,又道:“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昨夜她貿然替您撐腰,也實在是危險。”


    “我就這一個娘子,更何況,義兒不能沒有娘。”


    “所以,我打算帶著義兒和三娘迴到古巒山,在田邊有一間小屋,夠我們住了。”


    “雖說不及夫人這裏美食多,可貴在安寧,還望夫人同意。”


    阿玫深吸了一口氣,“三娘本就是自由身,我的同意算不得數。”


    叢寬突然後退一步,對她行禮,“還望夫人同意。”


    阿玫憋了一口氣,別過臉,“你這個決定,她知道嗎?”


    她看向戚三娘那間屋子,在月色下靜悄悄的。


    三娘應當是睡著了。


    叢寬沒迴答阿玫的話,隻道:“我這是為她好,我不能沒有她!”


    阿玫沒說話。


    “還請小姐同意!”


    叢寬這句裏的“小姐”咬得格外重,阿玫自知被架了起來,歎息,“我同意了。”


    得了阿玫這句話,叢寬渾身輕快不少,立刻迴了小屋,輕輕地關上了門。


    阿玫迴屋坐了片刻,完全沒有睡意。


    很快,屋外又有人來敲門。


    是晗兒。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阿玫的臉色,見不嚴重,才坐在了她對麵,拿出隨身帶著的錦囊,輕言輕語,“這是我這幾日賣帕子得來的銀錢,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這些銀錢你留著。”阿玫不肯收。


    晗兒搖頭,堅定地將銀錢推給了阿玫,“我知道你缺人手,日後雜活累活都可交給我,我能去做。”


    她聽見了阿玫和叢寬之間的對話,這才選擇在深夜前來。


    阿玫看著她推銀子的手,細膩柔嫩,這樣的人,怎麽看也不像個做活的。


    可她終究是沒說出口,“若是想替我做活,就把銀子收迴去。”


    “哪裏有店家收夥計銀錢的道理?”


    聽了這話,晗兒便收起了那點碎銀,可還沒走。


    “還有事?”阿玫神情平靜,瞧不出異樣。


    “你明知那叢寬是在推卸責任,為何還要說出那句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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