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講,我哥可厲害了,一拳能打死一頭牛,就連用的劍,也是重的很,據說有幾千斤。”


    “切,吹牛吧你,你哥真有那麽厲害,那你家怎會住在曲柳巷,破房子一間,連肉都吃得少。”


    一群小少年,齊聚在河邊,聽著一個短發打扮,黑不溜秋的小家夥說話。


    小家夥被嘲諷,頓時氣急,迴頭看向自己的小夥伴:“你們說,我又沒有說謊?”


    小夥伴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集體點頭:“對,大哥的大哥,很厲害的。”


    “你看,我沒有說謊吧?”


    小家夥得意的抬起頭,揮了揮手:“隻要你們認我做大哥,我就把我哥教我的武功,傳授給你們,保證你們一個打三,抬頭挺胸是好漢。”


    兩撥小家夥,穿著涇渭分明,一方七八個錦衣白嫩,一邊破衣瘦小,卻不知為何,聚集在一起。


    一個錦衣小少年,眼睛一轉:“你不是說你哥哥劍有幾千斤重麽,你拿給我們看,真有這麽重,我們就認你做大姐。”


    “當真?”


    “自然當真,不但我們認你做大哥,還讓其他人也認你做大哥。”


    小家夥眼睛亮了,一拍手:“就這樣說定了,下午咱們這見麵。”


    一揮手,領著十幾個小夥伴,就往縣裏走,此次談判,關乎自己能不能收服這群富家子弟的大事,幾乎把自己的‘得力幹將’都帶來,壯壯聲勢。


    “狗子、鼻涕,還有大眼、雜毛,你們去把牛牽過來,我帶你們去拉我哥的劍去。”


    “可是,牛要是丟了怎麽辦?我娘會打死我的。”


    “怕什麽?有我在,還丟了你牛不成,沒出息的樣,等收服了這些家夥,大哥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管飽。”


    小家夥連唬帶騙,其他小夥伴不敢反抗,生怕挨揍,一個個縮著頭不吱聲。


    ……


    ‘義莊’很安靜,大門敞開,一股濃烈的硝石味,夾帶著屍臭味,隨風吹了幾十米,就連周遭的雜草,都不旺盛。


    “就這,二狗子、鼻涕、大眼、雜毛,你們跟我來,其他人都在這等著。”


    小家夥,也就是易平安,手裏牽著牛繩,吩咐其他四個小家夥跟上,但到了近處,牛卻不動了。


    “哎呀,你這死牛,走啊。”


    平安急了,死勁拉了拉,牛就是不動,其他幾個小夥伴也遇到這樣的狀況。


    “大哥,這牛不走,怎麽辦?我看,咱們還是迴去吧,這裏好可怕,聽我爹說,這裏鬧鬼。”


    “是啊,大哥,咱們迴去吧,我,我害怕。”


    平安翻了翻眼皮,撅起嘴:“瞧你們慫樣,這‘義莊’是我哥開的,打小我就在這玩耍,不就是死人麽?怕什麽,我見多了,沒什麽害怕的。”


    “可,可牛不動啊。”


    一個小家夥,看著白日裏都陰森可怕的‘義莊’,隻感覺小心肝打顫,兩腿都不好使喚。


    “瞧你們出息的樣,等著。”


    平安哼哼,早有準備的,從牛身上拔下幾捆繩子,很熟練的套在牛上,然後係在一起,吃力的拖著往裏走。


    先在門口探望了下,見沒有人,立即就跑了外堂,迎麵就見一柄足有兩個她高的烏黑色重點,插在中央。


    左右滿目全是棺材,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整個‘義莊’死寂一片,無半點聲音。


    平安吞了吞口水,不敢耽誤,從內搬出一個凳子,爬上去,把粗繩係在劍柄上,拉了拉感覺很牢固,這才滿意的跳下,然後拔腿就跑。


    “走走走,別被我哥發現了,不然白挨揍。”


    嗬,卻是心裏有挨揍的準備,隻是不想被白白揍一頓,這調皮搗蛋的性子,倒也光棍的很。


    五頭牛立即往外拉,繩子瞬間繃直,震出灰塵,好一會才拖動,隻聽刺耳的劃動聲,緩慢往前挪移。


    還好,‘義莊’沒有門檻,夯實了的泥土,平整的很,這一路拉著,就是大半個時辰,引起路人詫異。


    河邊,一群錦衣小少年,早早在這等候,不但之前幾個小家夥,就連聽說此事的其他小家夥,也都過來看熱鬧。


    最近一年多,城南曲柳巷的‘小霸王’易平安,可是出盡了風頭,不但收服了左近良家子弟的孩童,還打算把手伸向富貴人家這邊。


    你看,這次談判,就是兩夥最出頭的小家夥,決定縣城內誰才是真正的大哥人選的時候。


    遠遠地,就見五頭老牛,吃力的拉著繩子,左周跟著幾十個小屁孩。


    “快看,他們來了。”


    紛紛圍上去,平安手一攔:“等著,我有些話要說。”


    咳嗽一聲,指著上午與他對賭的少年道:“你上午說,隻要我把我哥的劍拿過來,證明有幾千斤重,你就拜我為大哥,這話你不會反悔?”


    那小少年,頭一梗:“不反悔,我聲全也是縣裏一口吐沫一個坑的好漢,說出的話,自然當得了真。”


    平安一拍手,笑道:“那好,掀開布,讓這些家夥長長見識。”


    立即有幾個小家夥,上前把布掀開,露出一柄烏黑重劍,頓時周圍寒風一吹,大家打了個寒顫。


    “這劍太大了吧?”


    “這啊,我躺在地上,都沒它一半長,誰能用這麽大的劍?”


    錦衣小少年們紛紛議論,感覺不可思議,他們不似尋常人家,家中有一些甚為富庶,養了些武士護院,刀劍是見過不少的,甚至一些還習過武。


    但這柄烏黑重劍,實在打破常識,幾個小少年合力抬,都絲毫不動,方才作罷。


    “怎樣,我沒說大話吧?”


    平安一挺胸膛,肆意狂笑:“從今往外,你們都得聽我的,叫大哥。”


    “大哥。”


    ……


    易凡在山裏打熬身子,忽地感覺一陣心悸,眉頭一皺,望著‘義莊’方向,莫不是有什麽動靜?


    立即跳上黑虎背上,帶起勁風,一躍而下,幾個跳躍,就下了山。


    一頭巨大的黑影,躍入‘義莊’院子,易凡眼睛一睜,重劍呢?


    旋即對著不遠處的石水缸問:“紅蓮,我這重劍被誰拿走了?”


    一道微弱的聲音,鑽入耳朵,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易凡臉一黑,旋即苦笑:“這泥猴子,成天調皮搗蛋,跟誰學的?”


    搖搖頭,怕出事,拍了怕黑虎腦袋,讓它鎮守‘義莊’,莫要讓這些厲鬼鬧事。


    然後,身法一展,尋著痕跡,大步而去。


    終於,在一處河邊,見到一群小少年,正中那個囂張的家夥,不是易平安是誰?


    平安正得意,就感覺眼前一黑,抬頭看去,立即笑眯眯,甜甜的喊:“哥,您來了。”


    罷了,還不忘給大夥介紹:“這就是我哥。”


    易凡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抓住她衣領,提起重劍就走,嚇得一群小家夥四散而逃,到了遠遠地,才敢停下來觀望。


    大哥的大哥,果然能打死一頭牛啊。


    ……


    “哥,哥你放我下來,這樣人家好難受的。”


    平安被易凡夾在胳膊肘裏,使勁掙紮:“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易凡氣得,一把拎起,翻了個邊,使勁的抽了幾下屁股:“你一個女兒家,怎麽就不學點繡花,再不行,哥找個先生,教你讀書識字也可以。”


    平安不屑的一撇頭,摸了摸被打疼的屁股:“繡花能吃飽飯?更別提那些書,我看著頭暈。”


    易凡搖搖頭,好一陣無力,把她丟在肩膀上,恨恨的道:“從今天起,不準出門,跟我學武,什麽時候能打得過我,才準你出去玩。”


    “啊?”


    平安傻眼了,急了,撓著眼前的光頭:“不行,你刷懶。”


    “這事沒得商量,就算娘也不行。”


    好吧,看樣子自己大業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平安氣餒,自家哥哥發起瘋來,娘都攔不住,就像開‘義莊’一樣,好說歹說都行。


    ……


    一年後,大雪紛飛,銀扮山野,白乎乎一片,‘義莊’裏一稚嫩的聲音陣陣有力的喝。


    “讓你平時多吃肉,看吧,連個劍都拿不穩,還想打敗我?”


    易凡手指一彈,震開襲來的木劍。


    平安漲紅著臉,一咬牙,再次持劍而上,小小個子,硬是拚出了發瘋的氣勢。


    “喲嗬,這樣才有點意思。”


    易凡身子不動,一根手指亂點,次次都能震開木劍,片刻後,小家夥‘啪’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惡狠狠的瞪著。


    “怎麽,這就沒力氣了?”


    “啊,你這大妖怪,讓你不放我出去,讓你逼我學武,讓你毀我大業。”


    平安氣的發狂,一扭身又爬起來,持著木劍,瘋狂亂砍,倒把劍作刀用。


    “你這用錯了勁,要留力三分。”


    “不對,這劍法錯了,漏洞百出,你當打架呢?”


    易凡一邊用手指抵擋,一邊指點,更是氣的平安發瘋,忽地頓住身子,扭頭就走。


    “哎,你怎麽不打了?”


    “打不過還打,你當我傻啊。”


    平安冷哼一聲,把木劍放在一旁,用清水洗了把臉,獨自生悶氣去了。


    易凡愕然,旋即大笑,這小家夥,還不算蠢,知道迎難而上、知難而退,有些小智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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