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毛怪或者石頭人來了,忙老老實實地趴著不動。沒想到,等硝煙散盡之後,前方傳來的竟然是一個熟悉的女聲。


    “同學,好久不見。”盧曼手裏拿著槍指著宋平澤,臉上卻和顏悅色,仿佛是在與熟人討論天氣。


    “你?”我吃驚不小,定睛一看,隻見盧曼同學一襲幹練的黑衣,站在離我們三米多遠的地方,那打扮、那氣場宛如美國大片裏走出來的女特工。


    有沒有搞錯?!我看看拿著步槍的宋平澤,又看看舉著手槍、與之對峙的盧曼,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怎麽把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和人都攤在了我頭上?


    那盧曼看了我一眼,卻急急地對我說道:“宋濯快跑,這個唐川是假的!”


    假的?


    我隻愣了一秒,隨即想到,這不就是盧曼的離間計唄。便對她喊道:“你說他是假的,那麽你是真的嗎?”


    她卻很快答道:“宋濯,我是宋家派來找你的,那個是冒牌貨!其實,他才是跟那些毛人、石頭人一夥的,救你就是要取得你的信任,把你毫發無損地帶到他們手裏!你知道,你體質特殊,那些怪物都傷不了你,他隻能騙你跟他走!”


    我一驚,盧曼居然也說自己是宋家派來的?她說的倒也讓我一時聽不出有什麽問題,我人一下子定在那裏,看看他倆,宋平澤微微搖頭,槍死死指著盧曼,盧曼一臉堅決地看著我,眼裏滿是急迫。他倆的反應讓我一時不知所措,沒法判斷誰真誰假。


    “盧曼,你說你是宋家派來的,可是你一個女孩子,有什麽能力保護我?”我試探著問她,“再怎麽也是我打怪比較厲害吧?宋家為什麽會派你來?”


    “你不信?”她眉毛一挑,“你看看我的身後,那些毛人可是都是我打倒的!”


    我把火把往她身後照照,暗暗吃了一驚。那些毛怪、石頭人真的是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鮮血淋漓,很是嚇人。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竟如此厲害,把我一下子給驚得呆住了。


    “你打倒的?”宋平澤冷冷一笑,“你們做出的苦肉計,倒黴的是這幫‘群眾演員’!”他偏過頭,對我低聲道:“宋濯,你可別著了這家夥的道了!那家夥想利用你的懷疑心理,等你一相信她,她就立刻找機會幹掉你!”


    “哼,賊喊捉賊的恐怕是你吧。”盧曼毫不示弱地反駁道,“你搶先一步找到宋濯,又找來這麽多毛人來阻攔我,不就是想對他洗腦,好讓他被你騙迴去嗎?”


    我試著鎮定了一下,暗自打量著這兩個人。顯然他們中隻有一個是真的,那麽,我該怎麽判斷呢?他們對宋家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可見那假的一方必定是有過充分的準備,這樣一來,可就不好辦了。


    我提防著握緊了手裏的弓箭,準備應戰。


    “說些讓我信服的東西。”我快速撤到一旁,對準兩人的方向舉起了弓箭,“現在我不知道該信誰,你們想辦法證明一下吧。”我真希望像孫悟空那般擁有一雙火眼金睛,那樣我可就不必如此糾結了!


    宋平澤背對著我,道:“宋濯,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平安。無論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我都會幫你迴去的。別管我們了,你先走,由我來牽製這個人!”


    “走?”盧曼冷哼一聲,“這外麵的路早已被你們切斷封鎖了,隻怕宋濯走出去了沒百步遠,就被你們的伏兵襲擊然後帶走了!”


    “路封了?”我問盧曼,“那我該怎麽出去?”


    “沒關係,”她自信地一笑,“等我收拾完這家夥,你跟著我走另外的路出去便是!”


    我說:“這裏進來隻有一條路,你怎麽帶我出去?”


    她答:“我是從一條比較隱蔽的暗道下進來的,與你進來的那條路平行,從那裏可以很快出去。”


    沒想到,這裏還有暗道?


    我問道:“我進來的原路嗎?這裏麵七彎八繞的,我自己都快不記得了。”


    她道:“沒事,我記得就行。”


    但下一秒,在盧曼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爆炸聲,響聲震耳欲聾,整個地麵、牆麵都是猛地一顫,我身子一個不穩摔到了地上。正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了“砰砰”兩聲槍響,伴隨著槍聲,我聽到了盧曼和宋平澤兩個人的喊叫聲。


    我一骨碌爬起來,對準那搖搖晃晃轉身朝前跑去的身影放了一箭,正中其右肩。


    盧曼慘叫一聲,捂住受傷的肩膀,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我和左臂中槍的宋平澤逼近過去,看見盧曼抽搐著向後退去,眼睛卻盯著我,作出震驚的樣子:“宋濯,你……你為什麽要相信那個人?他會害慘你的!你快逃吧!”


    “盧曼,”我慢慢地說,“其實我也拿不準該不該相信他,但你是絕對不能相信的。試問一下,作為初來乍到的新客,你為什麽對敵人的大本營如此熟悉?難道敵人的暗道會被你一個外人如此輕易地發現?那可太對不起反派的智商了!何況,你對我進來的路線如此了解,可真讓我吃驚。”


    盧曼怔了一會兒,接著表情忽然有些淒然,她像是準備說些什麽,但又沒有多說。她看看自己受傷的肩膀,苦笑了一下。


    下一秒,她的手瞬間伸進了自己的口袋,“既然如此……請你和我一起死吧。”


    “快跑!”宋平澤大吼著向我撲來,一把把我大力拉走,向後飛奔。


    “轟!”


    爆炸的氣浪將我倆掀得向後拋起。我倆在空中飛了好一會兒才砸在地上。我正好壓在可憐的宋平澤身上,把他疼得一聲悶哼。


    “不好意思……”我連忙拉他起來,“喂,你怎麽樣!”


    他吃力地坐起來,對我擺擺手,道:“我沒事。沒想到那女的還真狠,一下子就自爆了!”


    我這才想起來這場事故的起因,抬頭望去,前方早已是一片廢墟,那個持槍、穿著黑衣的漂亮女孩,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就這麽為了那方的利益而香消玉殞了。縱使對方是敵人,我也不禁有些惋惜。同時,這也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生命的脆弱,與這場鬥爭的殘酷,對自己的所卷入的謎局,此時已是另一番心態。


    也許某一天,我也會麵臨著更殘酷的爭鬥,甚至直麵那最恐怖的兇險?


    當過兵、對這些場麵司空見慣的宋平澤拍拍我的肩,安慰我道:“現實就是這樣,我們和她隻是立場不同……不過你要知道,她可是想要炸死你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點點頭道:“是的,我明白。”努力克製住心中那堵得慌的難受感覺,我對他說:“你的傷,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我自己可以搞定。”他道,“你小心前麵,剛剛的前一場爆炸有問題,沒準是敵人的什麽新花樣。”


    “嗯。”我把火把拿過來重新點亮,又拿起弓箭,瞄準前方。身後,宋平澤包裹著自己的傷口,疼得直吸氣。


    我見他疼得難過,轉頭道:“你行不行啊?要是疼,就讓我來吧!別跟上一迴籃球比賽那樣,腿明明傷得不輕,偏要逞強,最後進了校醫院。你以為你當過兵,就什麽都能扛得住啊?”


    我說著要過去幫他,他卻不肯,道:“我上次隻是不小心摔的,那點小傷難得倒我?你還是專心盯著前麵,小心防範為好!”


    我心裏咯噔一下,僵住了。


    我迴過身去,不動聲色道:“哎你說,前麵會是什麽人呢?會不會是咱們的援兵?”


    “不可能!”他斷然道,“我一個人下來的,其他人最遲也不會是現在到。我們得小心點兒,你一看到人出來,就放箭!”


    “啊?萬一誤傷了怎麽辦?”


    “相信我,不會有錯的。”


    我按照他說的把箭對準前方,餘光卻悄悄地觀察著附近。


    不多時,前方果然傳來腳步聲。我往他那邊縮了縮,道:“唉,這火把快燒完了,你試著用槍瞄一下前麵,能打得準不?”


    他隻得上前去,示意我躲到他後麵,一隻手舉起了槍。


    待到幾個人影衝過來時,我晃一晃火把,往黑暗裏一縮。他失去了光亮,一時間看不清楚前路,隻好一邊憑感覺開槍,一邊尋求隱蔽。不幸的是,在他試圖躲開的一瞬,我的火把照亮了他的方位。幾顆子彈唿嘯而過,伴隨著一聲慘叫。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嘴角有一絲鮮血流下。他直愣愣地望著來人,努力舉起槍,又是一聲巨響,他的另一隻手臂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黑暗裏兩個人朝我迅速跑來。“宋濯!”他們唿喊著我的名字。


    我舉起弓箭,喝道:“別動,不要過來!”


    黑暗裏的兩個人停住了,紛紛舉起胳膊,做出投降姿勢。其中一人道:“宋濯,我是顧安。”


    饒是任何人再說什麽,我都不會輕易相信了。我把一旁的火把撿起,看了看顧安,沒說話,又看看他身邊的……宋平澤?


    與此同時,他倆也看到了地上那人的麵孔,雙雙倒吸了口氣。尤其是那“宋平澤”更加激動,他朝那地上的人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腦袋。


    “你幹什麽?”我剛要喝止他,接著就看見他從地上的人臉上強行撕下了一張“皮”。


    “人皮麵具。”他氣喘籲籲地對我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又指了指那人的臉,“你看!”


    我走上前去,低頭望著那地上不斷喘息的家夥,輕聲道:“抱歉,你貌似忘記了,上次的球賽,明明是對方的人故意犯規撞傷了你,你為此還念叨了一個星期……你該好好恢複一下記性,‘唐川’。”


    然後,我轉過身,向著新出現的兩個人說道:“別怪我不能相信你們,可你們也看到了,對方不是一般的狡猾。放下武器。”


    他倆沒多說話,對視了一眼,便照著做了。


    我收起他們的武器,緩緩道:“現在你們可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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