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安這話,後麵走過來了一個嘍囉,準備要檢查我們的“設備問題”。他不敢放鬆,端著槍,謹慎地挪到我們旁邊。


    就在這時,站在陰影裏的顧蘇把手中的背囊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那嘍囉本就緊張,此時不禁一分心,向旁邊瞟了一眼。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的時間裏,顧安像爆發了一樣,身手極快地奪過嘍囉手裏的手電,向前方的暗處裏扔去。


    與此同時,我把手裏攥了好久已經滿是汗的鋼筆刀狠狠地捅進了嘍囉的胳膊,一把抓過他手上的槍。


    下一秒,顧蘇把我往旁邊一拽,從後方撲過來的子彈就這麽從我原來站著的地方貫穿過去。


    再下一秒,前方的黑暗裏傳來一陣極其詭異的異動,在顧安扔出去的手電照亮的地方,我看到了讓我此生都不會忘記的東西。


    一隻蛙,一隻足足有一個籃球那麽大的蛙,長著鼓鼓的、血紅的巨大的眼睛,全身紅黑相間,碩大的嘴巴咧開,露出無比鋒利的尖牙,還有那長得離譜的、蛇一般紅色的信子向著我們的方向不斷遊移。


    我絲毫不懷疑,這家夥就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我去!這家夥怎麽長得這麽大!”


    然而沒時間讓我愣神了。顯然暗處裏藏著的並不隻這一隻東西,因為在盜寶賊的一陣槍林彈雨之後,響動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大了。我聽著黑暗裏不斷傳來的各種嘶叫聲、步子移動聲、恐怖的粗喘聲,再也不猶疑了,朝著嘍囉們的方向快速地開了幾槍。


    話說我盡管隻學過射箭,可畢竟也是在獵人堆裏長大的,“沒吃過肥豬肉,也見過肥豬走”,起碼怎麽開槍還是知道的。再加上嘍囉們又舉著燈,距離又如此之近,所以很輕易就打中了其中一個嘍囉的肩膀。


    那人號叫了一聲,橫過槍管朝著我的方向迴了一槍,子彈打得牆壁石子飛濺。我不由得慶幸自己提前閃到了黑暗之中。如今他們三個人中已有兩個負傷,再加上前方又毫無疑問是絕路,所以沒怎麽耽擱他們就撇下我們往迴路飛奔而去了。


    我大喊著:“顧安!”顧蘇也打開原來在我們手裏的手電。一片慌亂中,我們看到了和一個巨大黑影糾鬥在一塊的熟悉身影。我們忙衝了過去,我想也不想就往那巨物身上狠狠砸了一槍托,那東西一搖晃,顧蘇趁機把那強光手電往它眼裏一照。


    那生物想必是長期待在黑暗中,眼睛一不留神被強光一刺激,立刻本能地向後一撤。我也就在這時把顧安拉了過來,卻也看見了那個大家夥的樣貌,比之前的怪蛙更加驚悚:粗壯的、圓柱狀的黑色身體,隻有兩隻異常結實的長“胳膊”,沒有後肢,而腦袋與身子之間沒有界限,黑漆漆的小眼睛和血盆大口就長在身子上部。我很懷疑,地球上是否存在這個物種。


    不過我沒有時間來消化我所看見的事了,更多的東西逼近過來。我和顧蘇一人架起顧安的一隻胳膊,向著來路狂奔起來。


    但顧安異常頑強,他急切地大叫道:“沒事,我能自己走!你們注意後邊!”


    話正說著,後麵就伸過來一隻利爪扯住了顧蘇的肩膀。我立馬對那恐怖的爪子放了一槍,它鬆開了,然而身後的腳步聲、吼叫聲也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正是千鈞一發之際,顧蘇突然問我們:“你們誰有打火機?”


    我是不抽煙的,但是顧安說:“我有!”隻見顧蘇從包裏拿出了一個較大的藥瓶,顧安從懷裏掏出了打火機。我明白那藥瓶裏八成裝了酒精一類的可燃物,頓時感覺到了一絲希望。


    就在這期間,又有幾隻我從未見過的生物撲到了我們這邊來。我瞄也沒瞄就向身後連發數槍,有的生物倒下了,但更多的前仆後繼,讓我快要應付不來。


    正在這時,顧蘇大叫一聲:“快退開!”我一迴頭,那個已經被點上火的藥瓶像一個手榴彈一樣騰空飛向我們後方的生物堆裏。我知道動物大多怕火,何況是在這地底下的物種。


    “砰!”


    那“手榴彈”成功地阻擋了生物一會兒。在這個當兒,我們已經狂奔而去,不久便迴到了我們原先與姥爺、顧伯他們分離的那個岔路口。


    我原本還擔心盜寶賊會切斷後路,沒想到一路到了有兩個門的石室裏都不見對方人影。我疑惑地把手電往石室裏一照,立刻明白了原因:石室那一邊全是各種顏色看不清模樣的生物,把灰色的石壁都“染”得五顏六色。那幾個嘍囉準是跑出去之後就遇上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生物的襲擊,估計這會兒已經全軍覆沒了。


    不過我們也不好過,那幫生物一見著我們就全都撲了過來。這下我們可是腹背受敵,迫不得已我隻好往唯一的出路——姥爺與顧伯進入的那個門裏跑。


    我讓顧蘇攙著已經快到極限的顧安往前快跑,自己想著槍裏還有些子彈,便壯著膽子在後麵去邊逃邊阻擋那些怪物。所幸我雖然本來在前邊顧蘇手電的餘光裏很難看清生物的位置,但生物們五彩斑斕的顏色確實幫了我大忙。我朝著那移動的顏色不斷地開槍,但是還是有好多生物不依不饒地衝上前來。


    “前麵又有岔道!”顧蘇大喊著。此刻已經容不得我們有任何猶豫了,幹脆隨便找個路走。我吼了一聲:“就走左邊的!”


    不想拐進岔道裏跑了一段,後麵窮追不舍的生物們竟然停了下來,任我們越跑越遠。


    我感到有點不對勁,這時就聽顧安緊張地低喝道:“快停下!前麵有大家夥!”


    我一聽心都涼了。原來那撥生物是被嚇得停住了,看來前麵那家夥一定很厲害。


    正在這時,隻聽一聲極大聲的咆哮從通道深處傳來,“吼!”


    一時間,我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被震出了胸腔,就連整個通道的地麵、石壁都在微微顫動。


    我們全都向被施了法術一般,僵直地定在原地。前進不得,後退無望,我們這一迴是真的完了。我悲觀地想著,看來今個時運不濟,我宋濯要對不起大家了,隻能掛在這不知道是什麽的破地方了……


    然而我還沒有想好最後要說的話,那個龐然大物就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麵前。顧蘇已經綿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了,連帶著氣若遊絲的顧安。我強忍著恐懼上前去把癱倒的他倆拉到了自己身後,強撐著麵對怪物。


    就著手電的光,我也看清了巨獸的模樣:那大小足以撐滿整個兩米多高、一米多寬的通道截麵,巨大的身體上沒有所謂的腦袋,隻是像先見到的那隻長臂怪一樣,在巨大身體的上部有一張大嘴,粘稠的哈喇子不斷地流下來,拖了有一米多長。而最惡心的是它的身子底下並沒有腳,而是靠著許許多多的觸手的蠕動進行移動的。它周身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向著我們緩緩地移動過來。


    我已經惡心得快把胃都吐出來了,不自覺地腿一軟,渾身無力地就滑到了地上。隨著那東西越來越近,我強行打起最後一絲精神,慢慢抬起了舉著槍的胳膊,心想著與其被那讓人反胃的怪物吃掉,還不如自行了斷算了。但看到已經嚇得完全呆住的顧蘇和快要不省人事的顧安,我又下意識地去數槍裏的子彈,看夠不夠我們把巨怪擊退。


    可是,我的身子由於恐懼而完全軟掉了,在怪物越來越近的同時我的意識也被臭氣熏得越來越模糊。我還沒來得及去查看彈夾,那東西已經來到我們身邊。我眼睜睜、眼睜睜地看著那廝離我們更近、更近,卻無力得連槍都握不住了。我看著怪物身上的斑點更加清晰,居然也是彩色的,那要命的臭氣幾乎將我熏昏過去。


    整個時間都像是被放慢了一般,我的腦子裏也一片空白。


    然而等待終究是要過去的。我看著怪物在我們身旁停了下來,長長的、蝸牛一樣的觸角伸到了我的臉旁。我閉上了眼睛,心裏納悶:它的嘴巴長在身子上部,離我們那麽遠,該怎麽吃掉我們呢?


    不過我很快便覺得自己真是瞎操心:從它身後伸出來一條又長又粗的尾巴,尾巴端部有一排鋒利的鉤子。那尾巴端在我的臉上比劃了一下,和那黏糊的觸角一起,仿佛在找地方下口。


    它遲遲不動,而我已經快在這煎熬裏被逼瘋了,身體不聽遲鈍的大腦使喚,自己作出了反應。


    “砰砰砰!”


    我對著眼前巨大的身子,把槍裏所有的子彈都打了出去。


    一陣槍響快要把我的耳膜震破。我真希望就此被震暈過去,免得看見自己是如何被吃掉的。


    偏偏這時的我神經異常頑強,槍聲過後,我沒暈,怪物也沒死,但怪物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它在如此近的距離裏挨了好幾槍,身子顫抖著向後退去,身上多了幾個血洞,終於被徹底地激怒了,帶著鉤子的尾巴朝我們猛地就是一掄。


    眼看著它的尾巴端向著我們砸來,我本能地舉著槍想擋一下,結果在槍杆攔住鉤子的那一刻我不可避免地掛彩了:兩隻鉤子正好躲過了槍杆,一下子紮進了我的左肩膀。


    我當即慘叫一聲,眼冒金星,隻覺得整條左臂都像是被劈開了。而那鉤子不知怎麽也像是觸了電似的,一下子從我的肩膀上飛快拔出來。


    傷口的血隨著鉤子的拔出也飆了出來,濺得顧蘇、顧安身上都是,場麵異常血腥。而我頭一次看到自己身上出了這麽多血,一時間整個人都驚呆了。連怪物都顧不上,捂著疼得鑽心的傷口,我發出了完全不像是人聲的慘叫。


    “嗚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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