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那時候我是申請降格,那時我是要去做神王的,然而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現在依舊是王。


    隻不過,是鬼王。


    起初,我的日子也是很難的――畢竟活了這麽多輩子,誰還沒有幾個仇人不是?


    等到尋仇的一個一個都來過了,時間已經過去了兩百年,我也遇到了我好幾輩子前救過的一個孩子。


    不過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活了六千多年的鬼師,隻差一步就能修得鬼骨。


    他也曾是個人……這話聽上去咋那麽搞笑呢?


    管他呢,可能這孩子也是做夠了人,覺得做個鬼,不用百年輪迴一次,遍嚐人間七苦要挺好的。


    我依稀記得我問過他,彼時他給我迴的話是——


    做個鬼師,修成鬼骨,成天遊山玩水也是不錯的。


    可是後來,他沒有修成鬼骨。


    他是為了我,為了救當時遇見他時,滿身是傷的兩百歲的我,最後搞得一身修為都散盡,命差點都渡給了我。


    其實以他的修為,醫治一隻兩百歲的鬼綽綽有餘,可我是極陰之體,身上鬼氣精純無比,不是誰都能救得了的。


    所以我那時也一直在拒絕他這份好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極陰之體韌性非比尋常,有點像世兮身上魔族的魔帝血脈,還有那丫頭身上的聖神血脈,不把我們殺得透透的,我們總能再次生龍活虎。


    可當時重傷的僅有兩百歲的我實在是鬥不過他這個六千多歲的鬼師,隻能乖乖地被他擺布。等到後來我想要報答他的時候,他卻不早已聲不響地離去。


    這件事教會了我們一個道理,做好事一定要留個名,不然很有可能錯過一個抱鬼王大腿的機會!


    話題扯遠了……


    反正像我們這樣的,通常被稱作根骨奇佳或者天賦異稟。因為我們在同級中不僅地位高而且實力也更強。就拿我自己來說,尋常的鬼想擊殺我至少要七倍實力於我才行。


    我一個天賦異稟的都慘成這樣,宋攔比當初的我隻會更慘。


    因為這天地間遊蕩著許多被他當年的逐日槍砍得魂飛魄散不得不轉生為鬼,方便去收集自己的殘魂的。這些小鬼就會不斷地去劫殺他,因為現在的宋攔可不是之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敗戰神,隻是一個年幼的小鬼頭。


    不過這個小鬼頭最慘的還不是因為這個,他成日裏打打殺殺慣了,對於這些小打小鬧也不太放在心上,他心心念念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見到夜微涼。


    可惜,他一路從鬼門關披荊斬棘而來,卻三過夜家而不得入。


    夜家乃商賈之家,雖說夜勤的地位還沒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高,可是卻是家財萬貫。而錢財乃陽物,夜家也有不少寶物鎮宅,因此宋攔這小野鬼根本闖不進去,隻能日日夜夜遊蕩在心上人的門外,始終不得相見。


    六天前,他終於等到了她獨自出門——之所以強調這個獨自,不是說宋攔不敢見人,實在是她老爹夜勤和她哥夜玟這兩個人簡直堪稱行走的百寶箱,有他二人在宋攔便是想靠近夜微涼三丈之內都不太可能。


    而這一天,是他上輩子的忌日——她是偷偷溜出來的,要去山上的廟裏想給他上炷香。


    說起來也是巧合,宋攔生前送過她一隻手鐲,那鐲子是上好的昆山涼玉打造的,乃養魂聖品。這種玉對於宋攔這種初生小鬼來講幾乎是絕佳的修行介質。


    然而這玉好,也不僅僅是隻對他好,對夜微涼來說也是滋陰補氣的好東西。不過,隨著宋攔的到來,這玉的滋養也被他截胡了。


    這樣一來,原本沉浸在悲痛中,靠著這玉吊著一口氣的夜大小姐自然也就病倒了。


    更搞笑的是,宋攔高估了自己的修為,被他自己前世請老道下在這鐲子上的捉鬼符給困在了裏頭。這兩個人……好不容易能見這前世今生的第一麵,現在卻要變成最後一麵了。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魔君陛下你現在可有什麽主意了?”


    “得毀了這鐲子。”


    “……”


    現在的年輕人啊……太過暴躁!


    “或者,解開這道符。”


    孺子可教也。


    “那,如何解?不對,如何讓她解?”


    “告訴她,她自然就明白了。”喂喂喂,你這語氣裏莫名其妙的驕傲是怎麽一迴事?


    “孩子,”我上前一步,將他摁在榻上,扇子展開搖了一搖,語重心長道,“我覺得我話說得已經挺明白了。我既然把咱們的樣貌,聲音都改了,就是不希望我們兩個,或者說我現在出現在她麵前。而且,我也說了,這是她該受的曆練,我們不可代勞。這事,你之前也是答應了的。”


    我說完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見他麵上有些不解,隻好將話再說得直白一些,“我剛才跟你說宋攔和夜微涼的這些事,也屬於這曆練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若把這部分跳過去,這劫數曆不曆也沒什麽意思了。不光如此,她這輩子也要被我們耽誤了。”


    溟煙聽到此言馬上有些急,“那怎麽辦?我們要如何讓她知道這些?”


    我有心要考驗考驗溟煙,扇子一合,拋出一句“你好好想一想,我去如個廁。”就出門去了。


    其實,這事特別簡單,隻是我總覺得溟煙這些年總是沉浸在過去裏,也不怎麽動腦子委實是有些不太像話――他這個不像話和卿不負是兩個勁兒,卿不負是由外到內,他更過分,是從內而外。


    再這麽下去,等到那丫頭真要成什麽氣候了,他這樣子是什麽忙都幫不上了……那可不行,卿不負我指不上,他我說什麽也要指上一指!


    “醫師姐姐。”


    這是……鳳長生?


    我轉過身低頭一看,不隻是鳳長生,他身後還跟了扶著世兮的小霓君。


    我看了一會兒,覺得居高臨下地低頭跟孩子說話委實有些累,於是蹲在他麵前,悠悠道“怎麽啦?小道長!”


    “醫師姐姐,我們的朋友醒了!”


    “多謝醫師姐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孩子,你其實……”我突然住了嘴,雷劫這事是說不得的,魔帝血脈這事更是不能說了,所以略想了想便將話鋒一轉,“哎呀,我也並沒有做什麽,救命之恩這頂帽子給我扣得有點大。等迴到你們那裏了,再請其他醫師給你好好檢查檢查,確保無虞。”


    “嗯!我記下了!那……醫師姐姐,你可看出那夜家姐姐身上究竟是哪裏有恙了?”


    我撇了撇嘴,這幾個孩子對這事情還真是上心,抬頭看了看漸晚的天色,料溟煙也許今天都想不出來什麽好辦法了,正打算尋個什麽由頭把他們給打發了,沒想到溟煙卻突然從那夜大小姐院子裏衝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大喊:“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世兮:“嗯?”


    鳳長生:“啊?”


    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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