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保持足夠的靈力破陣,幾人並沒有加速趕路,一路走走停停倒是難得悠閑自在。隻是蕭君卿的精神卻看起來不是很好,尤其是每日清晨起來,便顯得格外疲憊。


    “明日傍晚便能到了,今天現在鎮上歇下。待得入夜後在入陣,也能避免不必要的意外。”上官清看了看天色,道。


    蕭君卿揉了揉眉心,沒有反對。在分好房間後,直接進了房間休息。


    入夜,向來不貪睡的蕭君卿再次反常的早早便睡著。慕崇然敲了幾聲門,沒有反應,隻能轉身迴了房間。


    屋中,沉睡中的人保持著平躺的姿勢,似乎對外界一切毫無所覺。夢境中,有少年一身白衣站在一片混沌之中。蕭君卿卻分不清,自己是那個人,還是個旁觀者。隻是看得到,少年一招一式習著花間遊的招式心法,過後又彎腰與一個模糊的影子交談幾句。手一翻墨筆消失,指尖多了長針,花葉翻飛,竟是太素九針的模樣。


    畫麵一轉,兩個人一黑衣一白衣並肩而立,腳下是雲海翻騰,頗為壯觀。蕭君卿看不清他們容貌,亦看不清那景致,卻感受得到,平和安逸的氣氛。一人抬起手臂,攬住另一人的肩,附身落下輕吻。畫麵竟是出奇的溫暖和諧。


    畫麵再度消失,出現的是兩個白衣人相對而立,依舊看不出容貌,卻好像一招一式都一模一樣。然而其中一個似乎用了什麽法子,一招便擊傷另一個人。


    驟然一陣心悸,蕭君卿猛地睜開眼,唿吸略有些急促。待冷靜下來,蕭君卿翻身起來,卻發現夢境中的東西早已想不起來。


    揉了揉眉心,起身出了房間。屋外還是深夜,圓月掛在半空,明亮清涼。月下之人長身玉立,長發輕揚,帶起陣陣漣漪。


    慕崇然推門出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色。笑了笑,走上前去:“睡醒了?”


    蕭君卿一怔,迴頭看他:“你找過我?”


    慕崇然眼中有了幾分擔憂,看著他道:“這些天你總是很早就睡下,我敲了幾次門也沒有反應。若不是看你每次早晨都醒過來,倒是真有些擔憂你是不是被夢魘困住。”


    蕭君卿再次抬手揉了揉眉心,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最近這個動作越加頻繁:“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好像從昭華出來之後,總是睡不安穩,但是又說不清是夢到了什麽。但肯定的是,不會是夢魘。”


    慕崇然聞言思考了一下,問道:“可是遇到了祖師之後?”


    蕭君卿怔住,半晌點了點頭。慕崇然笑著道:“師祖當日說了萬花穀,我便猜過他會不會同萬花穀中你的師兄他們一樣知道很多。不過瞧著你現在的樣子,看來隻是師祖的出現讓你感應到了什麽,或者是什麽東西給了你影響。”


    “東西……”蕭君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中取出放在玉盒中的那枚玉片:“好像自從我拿到這東西開始,就有了這樣的狀況。若說遇到……師祖的話,當年我初到君天境,也曾在萬花穀中聽到他的聲音。就連雪鳳冰王笛,都算是他贈予的。”


    慕崇然側目看他,蕭君卿看著手中玉片,合目將靈識放入其中。然而過了許久,蕭君卿睜開眼搖了搖頭:“除了能感覺到被封印的力量外,就隻有破碎的魂力,沒有其他。甚至因為境界的差距,我連碎片裏魂魄碎片的記憶都讀取不了。”


    慕崇然瞧著他眼底泛青的模樣,歎息一聲:“罷了,既然如此便順其自然吧。若是真睡不好,不如晚上便打坐調息,莫要入睡了。感覺你這樣睡下去,反而累得很。”


    ……


    陣前,尹路擔憂的看著琴空:“師妹,你真的沒事嗎?”


    安銘側目看她:“怎麽了?”


    瞧著幾人都看過來,琴空蒼白著臉笑了笑道:“沒事,就是覺得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


    踏入修仙之道,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應。琴空有此反應,想必不會是無緣由的。


    蕭君卿摸了摸琴空的頭,道:“馬上就迴去了,先定定神,若是陣法開啟的時候亂了陣腳就麻煩了。”


    琴空點點頭,坐在一邊想要靜心。卻不想時間越長,慌亂的感覺越強。蕭君卿和上官清正看著陣法琢磨如何布置,就聽琴空突然哭出來,抓著尹路的手臂哭著道:“師兄師兄我們快點迴去,琴空靜不下來!”


    尹路看著她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隻能抬頭看向幾人。蕭君卿皺了皺眉,道:“尹師兄,你帶好琴空,我們四個來啟陣!”


    站好位的三人衝著蕭君卿一點頭,四道靈力同時注入陣眼之中,一道白光閃爍,慢慢包裹了幾人,很快染亮了夜空。


    陣中的幾人天旋地轉,但還是凝神控製著傳送的方向。尹路合著眼將琴空死死抱在懷裏,強忍著失重的暈眩感才沒有鬆開手。


    待得重新踏上地麵,幾人都有些恍惚。還沒站穩,就聽到一聲驚叫:“蕭兄?”


    蕭君卿定了定神睜眼看過去,卻是阮天沐站在那裏。但是瞧著他們的神色,卻是分外奇怪。


    蕭君卿頓了頓,道:“阮兄這是……”


    阮天沐走過來幾步道:“先別問那麽多,君天境出了大事,你們幾個現在處境太危險。想辦法避過別人的耳目先躲起來。隱仙穀現在已經不能迴了,我想辦法去通知卿雲真人,到時候再借以靈鳥與你們聯係。”


    慕崇然一把抓住阮天沐的手,卻沒去接那靈鳥:“隱仙穀怎麽了!師父他們如何了?”


    阮天沐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卻還是道:“罷了,先尋一處安全的地方,我簡單和你們講一下。”


    陣法在君天境處於靠西的絕命天塹,此處較為荒蕪,百米外有一位君天境聞名的千年散修負責看守陣法。而這位散修前輩向來不理世事,唯一的責任便是審核自下界升至君天境的人以及防止有人擅自到凡界。而這位散修前輩所在的地方,無疑是這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阮天沐將幾人帶進了前輩住所,那位前輩隻是多看了一眼蕭君卿,卻並未說話。斟了茶便離開了屋子,留給他們空間。


    幾人的神色異常嚴肅,琴空則是看起來馬上要急哭了。阮天沐也沒有廢話,開口便是主題:“你們被卿雲真人派往下界查魔族的事我等略知一二,隻是不知誰暴露了上官兄的身份,藥王閣一口咬定彌虹境內魔族之事是你們隱仙穀一手策劃。而且還編了一套似模似樣的說法,引得各個門派及無數散修信服。若不是我們幾個親眼見了,恐怕也會被他的說法說動。我等本想為你們澄清,但是上官兄身份的暴露,加上你們出了彌虹境就立刻去了凡界,讓所有人都咬定你們是畏罪潛逃。大師兄讓我們靜觀其變,並命我們五個知道事情真相的輪流在陣邊守著,就怕你們不知道情況,迴來在撞到別人手裏。因為怕劍域之中有其他派的眼線,此事也隻有我們幾個人知曉,並未與其他人道明。”


    慕崇然趕忙問道:“那師傅他們呢?沒事吧?”


    阮天沐眼中劃過一絲複雜:“隱仙穀遭此大劫,穀中弟子判的判逃的逃,多數都判了穀跟著聯手的六福地為首的各大修仙門派,剩餘弟子也是處處被其他門派嗜殺囚禁。卿雲真人動了怒,率隱仙穀中幾位長老與六福地高手一戰,我雖不清楚傷亡情況,但傳聞並不樂觀,就連卿雲真人也受了傷。說來慚愧,大師兄畢竟要考慮劍域上下,所以未能出手相救,隻能勉強站了個中立的位置。”


    琴空再度急哭起來,到底還是個孩子,抓著蕭君卿的袖子哭著道:“師兄……師兄我們迴去看看爹爹好不好……琴空想見爹爹……”


    上官清一拍桌子,滿臉怒氣:“藥王閣那群老東西還真是不要臉到底了。當年先是對我祖父強取豪奪蠻不講理,後又追殺我父母。如今竟然將主意打到了隱仙穀上,他們真想一統君天境麽!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蕭君卿坐在一邊沒有說話,麵色卻是陰沉至極。他雖心底承認的師門隻有萬花穀,但隱仙穀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讓人欺淩至此,怎能忍下去。何況……


    蕭君卿看了看臉色難看的慕崇然道:“莫恆兄考慮的對,此番局勢劍域的確不該多做解釋,不然劍域也會被拖下水。阮兄先且迴劍域通知莫恆兄,我等既已歸來,自然不能看著隱仙穀受人欺淩!”


    阮天沐有些擔心,道:“你們莫要輕舉妄動,此處是這位前輩的私人之地,他們不敢擅闖。待我通知了卿雲真人,你們在迴去也不遲。”


    蕭君卿笑了笑,道:“他們耍的是陰招,不代表我們也需要這番作為。既然敢欺負到隱仙穀頭上,自然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畏畏縮縮反而像是我們怕了他們。阮兄,你等先行迴去告訴莫恆兄,蕭某欠他的那一鍋豆子,改日必將奉上!”


    阮天沐搖頭歎息了一句:“你們決意如此,我便不多做阻攔。劍域雖不能改變立場,但我們五個的命是你們救得,他日若用得上,阮某在所不辭。”


    送走了阮天沐,上官清站在院落門前看著遠處天邊交匯,輕笑一聲:“人心難測,想不到當日一時留了善心,竟造下如此罪孽。君卿,崇然,連累你們了。”


    蕭君卿抱著手站在他身邊,挑眉:“你上官清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既然他們要做壞人,那便讓他們明白什麽叫邪不勝正。”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幾人迴頭,看到那位前輩負手而立,看著蕭君卿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狂傲。”


    蕭君卿一怔,道:“前輩……認識我?”


    老者撫須大笑:“前塵過往,都冥冥中自有安排。人事已變,人心未變,未嚐不是好事。”


    蕭君卿茫然,老者瞧著他的模樣,笑了笑道:“年輕人,記得你的狂傲,可莫要親手毀了它。將來,它必是你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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