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扇影一收,嘴上卻是調侃:“這招倒是霸氣。”語畢,折扇一展竟釋放出一道鮮紅的火焰。上官清邪邪一笑,道:“從收服這小東西開始到現在,還沒用過。如今我倒要看看,這化仙池水與我這幽冥焱哪個強大。”


    蕭君卿一挑眉:“丹火?”


    上官清頗為驕傲地一仰頭,折扇托著的火焰漸漸變大。蕭君卿碧落一揚,紫色花型驟然消失,池水迎麵對上那暗紅的火焰,竟是瞬間被燃盡。


    一道黑影自池中升起,在火焰後,看的雖不真切,卻也能看出是個壯碩的成年男子的身影。但卻也是隻有一道身影,而無實體。


    上官清嗤笑一聲,滿是不屑:“肉身已毀,連真身都無法維持,還妄想興風作浪?”


    那個聲音又想起,怒意滔天:“若不是他,我又豈會落得這般田地。今日,定要讓你們有去無迴!”


    池水一陣劇烈翻騰,竟化作無數魔獸,同魍魎之影同時奔來。


    慕崇然與安銘對視一眼,舉劍相交,同時布陣。尹路抬手托起一道綠色光球,揮手一送,送進上官清的丹火之中。丹火一跳,竟生生增了一倍威力。到達丹火前的弱小妖獸魍魎一陣哀嚎,消失無蹤。而穿透而過的,皆是修為不低的。


    劍陣結成,立於半空,慕崇然執劍而立,眼中盡是堅毅。安銘忍不住側目,看慕崇然周身劍意竟接近凝成實體。劍修境界與劍意相輔相成,大部分人,劍意與劍境同步提升。然而慕崇然隻是劍道之境,卻已能達到常人劍嬰之境才可做到的劍意凝形,不愧是隱仙穀的奇才。


    劍意外放成型,凝成護壁圍攏周身。劍身泛寒,抖手一躍而起,半空一個橫掃。劍影連動,源源不斷的妖獸與魍魎之影散於劍下。


    琴空清楚知曉對於這些沒有實體的影子,琴音的傷害並不能造成太大效果。席地而坐,十指撥弦奏的是潺潺之音。一道道明亮的光圈落於眾人身上,靈力運轉迅速,威力亦有增強。尹路以木屬性靈氣輔助上官清的丹火,一時間,毫無劣勢。


    蕭君卿冷笑一聲,開口道:“千年前是誰懲惡我不明,但今日,也定要你魂飛魄散再無輪迴!”


    被惹怒的黑影怒嘯一聲,驟然膨脹。


    右手撫上碧落,看著那逐漸逼近的黑影,蕭君卿傲然一笑,額間紫色花瓣漸漸綻放,體內七個漩渦之上懸浮的七顆元丹透體而出,融為一體。


    交織著七色的元丹浮在半空,右手撫過碧落,光球融於碧落之中,墨筆尖端一閃金芒。腳下點墨山河運起墨意盤旋,黑衣與一片火紅之中飄渺。


    眨眼間,已透過丹火,與黑影對麵而立。


    碧光一閃,幾道光芒融進黑影之中。蕭君卿揚唇一笑,啟唇宛若輕歎:“玉石俱焚。”


    安銘一怔,一道光陣落於他身前。果然,那驟然綻放的光芒飛向黑影,黑影下意識便要退,卻被氣場牢牢鎖定。


    光芒刺穿黑影身軀,蕭君卿一聲悶哼,卻是笑意更深。


    在看那黑影,竟如同消融般,慢慢消散。


    上官清與尹路琴空同時收手,慕崇然和安銘卻同時轉瞬移到蕭君卿身邊。再次舉劍相交,封鎖劍陣,將那火光血水之中欲逃跑的弱小黑影鎖死。安銘起劍一招無我無劍,黑影伴著一陣尖利的咆哮,徹底消散。


    三人落於地麵,再看那血紅的洞底已慢慢露出原貌。褐色地麵還有血水停留過的痕跡,隱隱可見一個巨大的門的痕跡在洞底的牆上。


    幾人落到那門前,上官清道:“這門……”


    蕭君卿打量了一番,取下雪鳳冰王笛嵌進門上的凹槽。不想一陣轟鳴,那門竟真的打開了。


    一個空曠卻華麗的大殿驟然出現在眾人眼中。上官清驚歎道:“這魔類倒是識貨,這裏的東西可是件件至寶。”


    安銘甩了他個白眼,懶得說話,其餘人倒是輕笑起來。與上官清相處越久,越發現他與初見時那般風度翩翩的模樣相差甚遠,更多時候倒是嘴碎到讓人惱火,還有點財迷。


    蕭君卿由著幾人四處收斂寶物,至於一些珍貴的藥材和材料,上官清懂得比他多,自然不用擔心。四處觀望一下,卻注意到一個石台上刻著的斑駁痕跡。


    “……百年得道成仙,終鑄此境,安居一隅,不問世事……”


    “……可與你安度此生……”


    “……為何……負我……”


    “……笑話……我為何成魔……若不是你……為何成魔!”


    “……毀我一切……我定要報仇……”


    “……便是成仙……我也要取你之命……以報大仇……”


    再往後便看不清是什麽,蕭君卿皺眉望著這些字跡,陷入沉思。


    慕崇然瞧見他這模樣,便走過來看:“這……是那個影子?”


    蕭君卿眉頭一緊,沉聲道:“怕是我們想錯了,那魔類居然是這彌虹境之主。他是被人所害?那又為何會成魔?上官清。”


    上官清聽到喊聲,抬頭:“怎麽?”


    蕭君卿眉間鮮有凝重:“若是心魔深種,修仙者可能自行成魔?”


    上官清站起身道:“可以。但不會有魔氣。隻是靈氣暴虐漸漸喪失心智。”


    蕭君卿眉頭一皺,道:“看來,那個人並不是自己成魔的。他幾次提到是我,難道害他的人與我相像?”


    心念一轉,他想到了絕情穀中所遇之事,頓時又否決。那個人雖來曆不明,卻是萬花弟子,言語間也對萬花極有感情,不像是心思不善之人。怕是此事,尚有蹊蹺。


    上官清瞧了瞧那石台,道:“既然有了此番修為,想必是有人助之。否則不可能彌虹境尚存,而主人已成魔還能保留心智。此事我們出去之後再議,君天境魔類之事,我們該去找隱仙穀穀主談談。”


    蕭君卿斂了心神,道:“的確,離開啟之期已近,我們先想辦法迴去。”


    ……


    出了大殿似乎被破的陣被新的陣法重新覆蓋,這一次慕崇然也不再試圖破陣,反倒是尹路的方向感讓他們大吃一驚。


    按照尹路所指的路,竟然也順利迴到原本的彌虹境中。隻是入境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劍域的五人及被他們所救的藥王閣大小姐。


    阮天沐看到上官清,有些驚訝。蕭君卿笑了笑,道:“還請天沐兄勿要多言。”語畢,拿出一個狐臉麵具遞給上官清。


    阮天沐與上官清和藥王閣這位大小姐有一麵之緣,所以才決定相救。但此時見上官清換了一身不同於當時的衣服,又戴上了那個麵具,便也不再多問。說到底,還是蕭君卿等人與他們更為熟悉,孰輕孰重阮天沐很清楚。


    看了看昏迷的藥王閣小姐,阮天沐道:“還有三天便要開啟出口,蕭兄可要與我們同行?”


    蕭君卿遲疑了一下,方道:“天沐兄先行便可。”


    阮天沐笑了笑,也不再多言,隻是又宛若玩笑般提了一句:“那蕭兄可莫忘了大師兄的事情。”


    蕭君卿失笑:“改日必將登門拜訪。”


    待幾人走遠,上官清方道:“為何不同行,憑那女人,也發現不了我。”


    安銘抱著劍看了他一眼道:“出了彌虹境,藥王閣必有高手相迎,以你的修為,想要完全掩藏到底是不可能的。還是少給我們惹事的好。”


    蕭君卿與慕崇然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琴空抱著琴,仰頭問蕭君卿:“蕭師兄……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蕭君卿迴頭看她,略帶寵溺:“怎麽?”


    琴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琴空有點想爹爹了。”


    尹路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到時候清音師叔一定會來接你的。”


    慕崇然神色不變,微帶笑意地道:“說不定還會挑中中意的女婿,師弟,這樣倒也不錯,是吧?”


    蕭君卿看著他難得調侃別人,笑著應和:“嗯,有道理。”


    惹得琴空一陣茫然,尹路卻漲紅了臉。


    這一路來,從開始的不安和茫然,再到蕭君卿與安銘的默契,接著幫會家園中蕭君卿的一番傾訴,最後到大殿內的一戰。慕崇然情緒一直不對,好不容易恢複了狀態,蕭君卿也稍稍放了心。


    此行本是為曆練,慕崇然卻一直不靜心,如此下去,必生心魔。蕭君卿一直很擔憂,如今看他有心情調侃,想必也是想開了。想到此,蕭君卿又忍不住歎息,隻是不知道這人想通的是什麽。


    ……


    三天之後,原本的彌虹境入口再次出現,周圍已聚集了不少弟子。因控製眾人的黑影已灰飛煙滅,被控製卻未被傷及性命的人恢複了神智,然而狀態卻極差。但到底是活著,此次聚集的人,倒也沒有缺少太多。


    蕭君卿環視一周,聽著周圍人低聲討論關於自己失去記憶的事情,合目養神。


    突然,慕崇然拉住他的手臂,睜眼一看,一道白光劃過天際,石門緩緩開啟。


    同一時間,幾道身影迫不及待地衝出石門。蕭君卿幾人對視一眼,踏出彌虹境。


    重新見到彌虹境外的卿雲,不止是眾人,連蕭君卿自己,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卿雲見他們無恙,眼中的情緒散去,沉聲道:“迴去再說。”


    清音果然隨行而來,拉著琴空上下看了一番,這才注意到規規矩矩衝他施禮的尹路,也猜到了一二。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到底還是有幾分父親的別扭心思,竟也沒有理會尹路,自顧站在卿雲身邊。


    待重迴隱仙穀,卿雲才道:“今日你們先行迴去休息,明日一早,到空閣找我。”


    “是,穀主(師父)。”眾人施禮退下,卻聽卿雲開口:“君卿,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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