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下,一道身影站立著,略顯不安。


    她緊張地四處張望,尤其不放過每一個從前麵那棟教學樓裏出來的人。


    因為第一次做這件事情,緊緊握著白色絲帶的手心有些汗濕,黏糊糊的,但現在她自動忽略了這股讓人略感不適的汗意。


    她有心找裴軻,但是上次兩人遇到的場麵實在是不太美好,於是生出了先送個東西打探一下的心思。


    她記得,那天晚上在便利店,裴軻買了一大堆零食,雖然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喜歡吃這些東西了,不過她現在隻需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去超市買那些零食實在是太寒磣,她決定買個蛋糕送給他,而且為了表示誠意,她特意去了校外的一家烘焙店,跟著店長學做的,雖然外觀不怎麽盡人意,不過也還看得過去。


    她來之前還特意打聽了裴軻的事情,文燕燕人脈廣,隨意一問就知道了。


    她也是現在才知道裴軻在這個學校這麽出名。


    不過以前他就一直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所以也隻是驚訝了一瞬。


    現在是下午五點四十,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的時間。文燕燕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了他們班的課程表,所以她知道他們現在在上日本概況課。


    她提前了二十分鍾過來守在日語係大樓門前的樹下,也是這才知道原來日語係的樓在他們院對麵,中間就隔了一個小花園。


    剛才已經打了下課鈴了,教學樓裏的人三三兩兩地背著包出來,但是她今天出門偏偏忘了戴眼鏡,她所站的這棵樹離教學樓還是有三五米的距離的,這會子眼前模糊一片。


    眼看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周圍的人少了很多,她有些急了,隻好往教學樓門口走。


    人不會已經走了吧。


    剛接近玻璃門,便看到前麵的自動門向兩邊打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前麵的那個顯然就是自己要找的那道身影。


    眼看著人就要離開了,她心一橫直接向前跨了幾步,“等等。”


    還沒等對方開口,後麵跟著的那人倒是一臉驚喜,“是你!”


    蘇尋打量了兩眼剛才出聲的人,確定自己不認識,隨即友好地笑了笑,然後看向前麵的人。


    對方在自己叫住他的時候就已經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著她。


    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剛才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的話頓時一句都想不起來,她不自覺地用空著的那隻手捏了捏裙角。


    “那個,好久不見。”


    眼前的人將目光移開,語氣淡漠,“上周才見過。”


    “上周啊,那也挺久了哈哈。”上次的見麵讓她頓時尷尬起來。


    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她趕緊將左手提著的粉色盒子舉到兩人中間,語氣非常不自然,“這個,給你的。”


    盒子是淡淡的粉色,用白色的絲帶纏繞了幾卷,在頂上綁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當時店裏隻有這一種盒子了,她原本也沒多想,這會子卻覺著這盒子和眼前的人滿滿的違和感。


    裴軻眼睛掃了一眼麵前精心包裝好的盒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閃過一絲戾氣。


    “你送錯人了。”


    隨即大步離開了。


    站旁邊半天一頭霧水的向揚左看看,右看看,麵色震驚,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


    什麽情況,這兩人。


    小姐姐怎麽會給裴軻送禮物。


    難道?


    上次裴軻看了小姐姐的照片後一見鍾情,知道了人家有男朋友之後傷心了一會兒,去撬牆腳了?然後小姐姐沒抵住校草的美顏誘惑跑來送東西?


    短短兩分鍾內他腦子裏頓時構想出一篇漂亮學妹戀上帥氣學長然後拋棄原配男友的狗血大戲。


    如果是這樣的話,剛才裴軻為什麽又要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難道是裴軻那小子在假裝矜持?


    腦子裏浮現出一幕幕狗血言情套路,他猛地甩了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外,看向還站在原地的蘇尋。


    眼看著麵前的女孩子低著頭,一副要哭的樣子,他趕緊開口:“那啥,學妹啊,裴軻他隻是比較害羞,你給他送東西其實他高興地都要跳起來了,你把東西給我,我幫他轉交吧。”


    萬年鐵樹室友好不容易開花了,矜持一點也是正常的,不過要是因為矜持而把學妹給氣跑了那就太虧了。


    作為好室友、好兄弟,他得幫一把。


    蘇尋還想著剛才那句“送錯人了”是什麽意思,指尖突然收緊,將柔軟的絲帶捏出幾道褶皺。


    什麽叫送錯人了?她難道還要送給誰嗎,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看著麵前學妹繼續低著頭,委委屈屈的模樣,他急了,“學妹你別哭啊,他真的特別喜歡你送的東西,我和他睡了一年了,他心裏想什麽我都看得出來的,所以絕對不是討厭你,你把它給我吧,我保證送到他麵前。”


    蘇尋怪異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這人都在說著什麽驚人之語。


    睡了一年?


    怕不是有毛病吧。


    她忍住心間的笑意,輕聲道:“我剛才沒有哭,不過你是他的室友的話,那這個蛋糕就拜托你了。”


    她將蛋糕遞到那人手上,“太感謝了,你真是個好人。”


    然後就提步離開了。


    向揚接過粉嫩的盒子,目送她離開。


    還說沒哭,都被氣得聲音顫抖了,一定是不想被人看到才走那麽急的。


    走遠了的蘇尋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剛才那人真有意思,裴軻和他同一個寢室一年多,是怎麽忍住不笑的。


    向揚騰出一隻手刷開門,看向裏頭,“大夥都在啊。”


    離門近的一個穿著藍色短袖的男生瞥了一眼門口,隨即眼前一亮,“向揚,你今天怎麽帶迴來這麽少女的盒子?”


    “手挪一邊去,這可不是給你的。”他拍掉朝著蛋糕襲來的手,然後看向裏麵坐著的裴軻。


    “裴軻,這迴你可要好好謝我,你無端把人丟一邊,害的那學妹都傷心哭了。”他邊說邊走進來,將蛋糕盒子往裴軻桌上輕輕一放。


    “不過你兄弟我內心善良,幫你收拾了爛攤子,蛋糕也幫你帶迴來了。”


    坐著的人眼前突然被放了一個盒子,他轉頭,“把這個拿走。”


    向揚嘴角一扯,“行了行了,在我麵前就別整這套了吧,再矜持下去小姑娘就要被你氣跑了,我知道你其實心裏很歡喜,就幫你帶迴來了。”


    “吵死了,拿走。”他將桌上的粉色一提,將頂頭蝴蝶結塞進麵前聒噪的人手裏。


    “真的假的?那我拿走了你可別後悔。”然後雙腳方向一轉,走到了自己桌子邊。


    旁邊兩個室友聽著剛才的對話,心裏的好奇都快要溢出來了。


    “什麽情況?”


    “什麽學妹,能讓裴軻有了矜持這種情緒?”


    向揚故意扯了一嗓子,“來來來,都過來吃蛋糕,咱幾個今天就把這塊蛋糕給分了。”


    然後用手去扯白色絲帶,眼睛卻偷瞄這旁邊的人。


    居然毫無反應,沒意思。


    解開盒子,他將蓋子拿起來,一張東西跑了出來。


    是一張用膠帶固定在盒子頂上的淡黃色的便利貼,向揚轉頭看了一眼隔壁正發呆的人,不動聲色地將便利貼撕下來,偷偷塞進褲子口袋裏。


    那兩個室友在盒子打開的瞬間就聞到了香甜的奶油氣息,扔下手中的手機,湊過來。


    “正好還沒吃晚飯,先給我來一塊。”


    “去去去,你食量那麽大,應當最後一個,向揚,別理他。”


    向揚看著兩個像餓狼附體的室友,嫌棄地移了移,走到旁邊,將手伸進褲子裏,掏出那張被他揉皺了的紙條。


    幾個秀氣的字映入眼簾:“我想和你談談。”後麵寫了一串電話號碼式樣的數字。


    他挑了挑眉,拿出手機。


    吵死了。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寢室裏的人一個個這麽聒噪,腦子裏嗡嗡嗡直響。


    他一把抄起手機,向陽台上走去。


    外頭的風讓他總算清醒了一瞬,這天總算要涼起來了。


    哭了嗎?


    煩躁地捏了捏手心,眉頭緊鎖,心間浮起一股子躁意。


    她又在想幹什麽,好端端地來送他東西,還是這種容易引起人誤會的東西。


    雖然過程有點超出預想,不過蛋糕是送出去了,隻希望裴軻不要那麽快將盒子扔掉,至少看看盒蓋。


    她特意在裏麵留了張紙條,上麵寫了她的聯係方式。


    她確實想和他好好談談了,關於自己當年的不告而別以及一些其他的東西。


    不過從這兩次兩人見麵的情況來看,對方應該是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所以她才想出了這麽一出。


    他看到紙條之後應該會來加她的吧。


    正想著,手上的手機震動了一瞬,她趕緊劃開,有人請求加她為好友。


    沒想太多,她直接點了同意,然後發了一個打招唿的表情包過去。


    對方馬上就迴了,“學妹,我是裴軻的室友,向揚。”


    向揚是誰?


    她直接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裴軻他這人平時很害羞的,硬是不肯接受蛋糕,不過我敢保證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看到這熟悉的話,她想起來了,是剛才那個人。


    “學長好,不過你是不是對我和裴軻之間的關係有什麽過度解讀?”


    想起這人一而再三地為裴軻辯解,就像是她在電視裏看到的給人說親的媒婆,深怕哪一方的人不滿了。


    向揚看了眼剛才的消息,又看到陽台上隱藏在黑夜裏的身影,瞬間氣炸了。


    “裴軻,你還有心思賞月,女朋友都要沒了。”他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幫人把女孩子穩住,當事人還一副老神在在不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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