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前,兩道身影來迴交錯著。


    墨玄離禦劍在空中來迴穿梭,十萬隻是顛顛倒倒地搖晃著身子,雖然看上去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樣子,可他卻偏偏依然沒有倒下。


    不但沒有倒下,他居然還能夠每次都險而又險地躲開墨玄離的劍,與墨玄離鬥了這麽久,竟還毫發無傷。


    眾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奇詭的步法,十萬這所謂的“顛倒步”,雖然看起來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可卻又有如此令人吃驚的效果。


    墨玄離的劍懸在半空中,每次朝十萬落下,都會被他以奇怪無比的身法躲過。如果單看十萬的腳下,會發現他的步法也不外如是,和常人喝醉酒後別無二致。可偏偏他就能夠躲過墨玄離的每一擊。


    墨玄離似乎也對此感到驚訝萬分,他雖曾與十萬有過交手,不過那次他們兩個都未盡全力,墨玄離也沒有想到,十萬居然還會這樣一種奇妙詭譎的步法。


    一直被動閃躲的十萬在墨玄離刺出第八十一劍後,突然一個側步,整個人斜斜地朝一旁倒了下去。還沒等墨玄離來得及追擊,十萬卻突然朝前衝出一步,身子陡然撲倒在了墨玄離麵前。


    見到這一幕,眾人紛紛大吃一驚。


    他們不懂十萬這是要做什麽,驚詫的有之,疑惑的有之,擔憂的又有之。


    而墨玄離見十萬朝自己撲倒過來,也是吃了一驚,隨即連忙要縱身後撤。可此刻已是不及,十萬出手極快,右手食指和無名指高高翹起,徑直點向了墨玄離的胸口。


    旁人不覺,墨玄離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陡然灌入了自己的體內。他體內的氣血翻湧、內丹也逐漸躁動了起來,他連忙運起獨門心法,守住了心口一氣,才不至於受到重創。


    而周圍的眾人,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震驚不已。


    從旁觀著的角度看來,此刻墨玄離筆直地站在那裏,十萬的身子則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二人這一畫麵看上去竟有幾分滑稽。


    可此刻看懂了這一幕的眾人,卻絲毫不會覺得這畫麵有半點滑稽。


    因為他們知道,這可是兩名聖人之間的戰鬥,也許,這二人的境界,是他們永遠也達不到的高度。


    這二人看似輕描淡寫的一番對決,其實卻是藏著無數殺機。哪吒心想,若是自己與這二人中的任何一人易地而處,恐怕連三招都抗不過去。


    大羅金仙雖然號稱“準聖”,乃是聖人之下最強的一批人,可與聖人相比,他們還差得遠。


    隻有證得無上大道,方能成聖。隻有聖人,才有自己的道果。大羅金仙雖然實力強悍,但是與證得道果的聖人相比,可是差了一個鴻溝。


    這也就是為什麽,墨玄離和十萬這兩位聖人之間的戰鬥,一旁的兩名大羅金仙和一眾天仙、凡仙都無從插手的緣故。


    可還沒等眾人迴過神來,墨玄離與十萬那邊的局勢便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本來已經擊敗了墨玄離的十萬,身子卻陡然晃了一晃。緊接著,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十萬竟“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見到這一幕的眾人不禁紛紛驚呆了。


    剛剛還形勢一片大好,現在卻是急轉直下。眾人本來以為十萬已經贏了,卻不想他竟突然倒了下去。


    雖然就連墨玄離也不知是怎麽迴事,可他畢竟是曾經做過李存勖軍師之人,頭腦轉的飛快。見到十萬倒下,當機立斷將十萬的身子提起,一個閃身便飛下九重天去。


    急師心切的李果兒見了,連忙喝了一聲“別跑”,便跟著又追了上去。


    哪吒見小妹追了過去,也想前去追趕,李靖連忙叫住了他:


    “別去!小心調虎離山!”


    哪吒急道:“可小妹她……”


    “放心,墨玄離雖然與天庭為敵,卻也是個自重身份之人,是不會對果兒出手的。”


    “可是我還是擔心……”


    “咱們先穩定好天庭的局勢,確認對方沒有埋伏之後,你再去追你妹妹不遲。”


    聽了李靖的話後,哪吒總算是放棄了現在便去追李果兒的想法,仍心懷顧慮地看了李果兒離開的方向一眼,跟著李靖迴了雲樓宮。


    另一邊,墨玄離挾著十萬遁走,李果兒才追了沒多久便失去了二人的蹤跡。可李果兒並未放棄,她斷定墨玄離定然已經下了天界,便在凡界中尋起二人的下落來。


    墨玄離則是帶著十萬一路疾行,來到了一處偏遠的山林間。


    此刻十萬仍然在昏迷之中,墨玄離將他放在一旁,自己則坐在一塊大岩石上運功療傷。


    方才十萬的那一擊,雖然被他及時化解未受重創,可也攪得他體內百氣翻湧、諸脈不暢,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元氣。


    一邊療傷,墨玄離一邊感歎於十萬實力的強悍。在已經喝醉的情況下與自己交手,仍然能夠勝過自己。而且墨玄離感受到,十萬似乎還未盡全力。


    到了聖人的境界,評判一般仙人所用的標準“法力”已經沒有價值了。到了聖人之境,既已證得無上大道,法力自當無窮無盡,若無任何外力阻攔,聖人的法力是用之不盡的。所以聖人與聖人之間的戰鬥,比的不是法力,而是二人之間“道”的境界。


    通過方才的那一戰,墨玄離已經知道,自己的“道”與十萬的“道”相比,明顯是十萬更勝一籌。


    墨玄離所證之道,乃是“殘缺之道”——這並不是說墨玄離的道果是殘缺不全的,而是說墨玄離所證的道果本身,便是“殘缺”。他身著破布袍,手持破劍,穿著打扮都無不顯示著“殘缺”二字。這道果,乃是他自殘唐五代那四分五裂的天下大局中得來。


    當然,除此之外,法寶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比如太上老君的先天至寶太極圖,便是三界之中最強的法寶,是太上老君的證道之寶,有太極圖在手的太上老君,非一般聖人所能比。


    墨玄離的傷經他一番運功後總算痊愈,此刻天色已近暮,墨玄離一轉頭,卻發現十萬也於此刻悠悠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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