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戶居民樓


    孟小光和雙胞胎妹妹孟小芒以及四歲的堂弟孟小亮守在電視機前看《大風車》。


    年紀輕輕的何旦此時還叫毛毛蟲,是央視少兒頻道當家主持人之一,和金龜子搭檔主持《大風車》旗下的少兒益智節目《聰明屋》。


    不過,這算是何旦在央視的倒計時了,過完春節,他就會去湘省台就職,和李湘搭檔主持去年開播的《快樂大本營》。


    孟小光兄妹倆已經上初一,對《聰明屋》興趣不大。


    奈何現在其他台都在播《新聞聯播》,隻能拿其打發時間了。


    孟小亮年紀小,正適合這個節目,看得十分入神,眼睛都舍不得移開。


    老孟在不遠處的餐桌上,就著花生米就酒,時不時抬頭催一句:“調台看看《水滸傳》演了嗎?”


    “都說了8點播,這才7點半。”


    孟小光對老孟的催促十分不滿,但看到老孟眼睛一瞪,還是乖乖調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央視正在播《天氣預報》。


    魔都,大到暴雨!


    孟小光神氣了,拿眼睛使勁撇他爸,老孟理都不理他,繼續品自己的二鍋頭,


    “爸,我餓了。”


    孟小芒揉著肚子,跑到餐桌上,老孟心疼閨女:“餓了,我給你盛點菜,鍋裏有米飯。”


    老孟拿著盤子剛到廚房,大門聲響,孟家一家之主肖花下班迴來。


    “怎麽今天迴來這麽晚?”


    “劉禿子那個王八蛋,下班非要開總結會,開他姥姥個腿,屁大點事嗶嗶了一個多小時,煩死我了。”


    肖花提起單位就一肚子氣,老孟果斷閃人去廚房,把悶在鍋裏的菜盛了出來。


    “洗手吃飯。”


    一家人分布在餐桌吃飯,老孟怕肖花又給自己吐槽單位領導,指使兒子。


    “看看有沒有放歌的台。”


    孟小光拿著遙控器一頓鼓搗,最後在此時還是戲曲和音樂的央視三套找到了一個點歌欄目。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


    像影子追著光夢遊


    我可以等在這路口


    不管你會不會經過


    ……”


    “唱的什麽玩意,不好聽。”


    老孟最不耐這些情情愛愛的,抬手就讓工具人兒子換台,卻被閨女攔下。


    “別換,我喜歡聽這首歌。”


    《追光者》總體熱度雖然不如《一萬個理由》,但死忠粉更多,特別是在學生群體,目前是【歌詞本】必抄曲目。


    肖花也開口:“別換了,挺好聽的。”


    “好聽嗎?”


    老孟有些懷疑,看向最後沒發表意見的孟小光,希望得到兒子支持。


    孟小光看了一眼老媽和妹妹,主要是老媽,然後直接狠狠點下了頭。


    “好聽。”


    孟小亮懵懵懂懂,但看堂哥堂姐都說好聽,也跟著喊好聽。


    四比一,老孟完敗,隻能把怨氣撒到麵前的白飯。


    等到《追光者》播完,又放了兩首歌,畫麵一轉,正是《水滸傳》的劇情剪輯,一個個梁山好漢的身影出現。


    “嘿哈!”


    伴隨著幾聲唿喝,一陣激昂的旋律響起,電視傳來豪邁的群聲念白。


    “兄弟一二三四五


    兄弟個十百千萬


    兄弟一二三四五


    兄弟個十百千萬


    唿唿,咦~嘿哈


    ……”


    隨著《水滸傳》的鏡頭消失,畫麵重新出現一個錄音室,裏麵是曹軒當初錄歌的情景。


    “這不是西門慶嗎?”


    老孟一愣,認出了曹軒,而曹軒也在電視裏開了口。


    “兄弟相逢,三碗酒


    兄弟論道,兩杯茶


    兄弟上陣,一群狼


    兄弟拉車,八匹馬


    吼吼……”


    老孟徹底懵了,歌挺好聽的,旋律歌詞也有感覺,就是這唱歌的人,怎麽越看越別扭。


    好在曹軒隻是露了下臉,然後就是《水滸傳》各種鏡頭剪輯。


    到了《兄弟無數》第二遍副歌高潮部分,再度出現錄音室鏡頭,不過這次可不是曹軒了,而是李雪建、藏金生、趙小瑞、丁海風等梁山好漢的扮演者。


    眾人對著話筒齊聲高歌,好不好聽且不說,氣勢卻是足得很。


    “兄弟護國,三軍壯


    兄弟安民,萬世誇


    兄弟今生,兩家姓


    兄弟來世,一個媽


    兄弟水戰,千艘艇


    兄弟出塞,百隻笳


    ……”


    梁山好漢們吼完副歌,曹軒的聲音響起,抒情滄桑的曲調給整首歌收了尾。


    “兄弟情啊


    紅塵裏無限光華


    兄弟情是沒有色的酒


    兄弟情是沒有牆的家啊


    ……”


    這也是《兄弟無數》的完整版,曹軒獨唱大部分,梁山好漢們負責前邊的群聲念白和第二遍副歌高潮部分。


    總體來說,《兄弟無數》的成品質量還是很高的。


    因此在《水滸傳》全劇被用了4次,分別是清風山等人救宋江、花榮;江州劫法場;大鬧東京城以及最後和方臘的決戰。


    是除了《王進打高俅》以外,算是用的最多的插曲。


    不過目前《水滸傳》還沒播完,在劇中出現過一次,傳唱度遠不如《好漢歌》,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這首歌是曹軒唱的。


    老孟,就是典型的例子。


    打死他也沒想到,一首歌頌梁山好漢兄弟義氣的歌,竟然出自西門慶之手。


    不過拋開歌手是西門慶不談,《兄弟無數》這首歌還是很和老孟胃口的,他還專門借題發揮,意有所指教導兒子和侄子。


    聽歌就得聽這種氣勢豪邁的歌,有滋味,那些情情愛愛的歌少聽,唧唧歪歪,沒啥營養。


    聽了這話,因為《追光者》而對曹軒有所了解的孟小芒沒忍住。


    “爸,你說的這首和剛才的那首情歌都是西門慶一個人唱的,他真名叫曹軒,是個很紅的歌手。”


    “是嗎,會演戲還會唱歌,這麽厲害?”


    肖花來了興趣,當然,也不排除是曹軒顏值加成。


    昨天《水滸傳》熱播的時候,老孟一個勁的猛盯潘金蓮,肖花也沒少打量英俊瀟灑的西門慶和硬朗挺拔的武鬆。


    “媽,我給你說,他在我們學校可火了,好多同學都喜歡他,而且這歌都是他自己寫的。”


    勉強算是曹軒半個歌迷的孟小芒給老媽瘋狂安利科普曹軒的資料。


    母女倆討論的熱烈,將老孟視作無物。


    孟小光看了一眼臉色青紅變換的老孟,默不作聲繼續低頭扒飯,就是偶爾肩頭忍不住聳動了兩下。


    搞不清狀況的孟小亮看了一眼生悶氣老孟,傻傻問道:“大爺,你怎麽不動呢,吃飽了?”


    老孟:“……”


    ………


    憋屈的老孟一直等到8點《水滸傳》開播,才恢複過來,屁顛屁顛的守在電視機前。


    洗完了碗筷的肖花和放寒假第二天不用上學的孟小光兄妹和孟小亮,也跟著一起看劇。


    前麵說到,武鬆離開後,色膽包天的西門慶眼饞潘金蓮,便委托王婆幫忙。


    作為“王幹娘茶藝會所”老板,王婆久經風月,手段了得。


    她給西門慶提出《泡良寶典》“潘驢鄧小閑”五大殺招,而她自己拉潘金蓮下水則用了十步計劃。


    一步一步的試探潘金蓮的底線,最終引潘金蓮入套,幫西門慶如願以償。


    李明啟老太太演技老辣,他演的王婆在劇情前期很少展現出惡人本質,特別是放著武大一家,大部分的時間段都是一個熱情樸實的鄰家老婆婆。


    老太太是故意這麽塑造的。


    一來隻有這樣的王婆,才會讓武大夫妻放鬆警惕,二來越是貌似好人辦壞事,形成的戲劇效果更突出。


    果不其然,看著電視劇裏的王婆不斷套路潘金蓮,肖花都忍不住罵。


    “這個王婆太壞了,都是她中間挑事。”


    “笑裏藏刀,就這種人最毒,也最難防備。”


    老孟讚同點點頭,現實裏就這樣,不怕明著來的壞蛋,就怕表麵和你親熱,暗地裏下刀的老陰批。


    防不勝防!


    孟小光兄妹倆這個年紀,已經能隱隱明白父母的話。


    孟小亮雖然對此懵懵懂懂,但從大人的語氣眼神中,也得知電視這個老奶奶不是好人,心生厭惡。


    一家人罵著王婆,而劇中經過一番鋪墊,西門慶也終於和潘金蓮勾搭上了。


    老孟激動的渾身發抖,肖花也很期待,不過理智尚存,一個勁的攆孟小光兄妹帶著孟小亮去洗漱。


    但是為時已晚,西門慶捉住金蓮腳,兩三句話,嘴就往上懟。


    “唔……嗯……啊…”


    肖花趕忙捂住旁邊閨女的眼,再往旁邊一看,兒子正愣愣的看著電視。


    正想讓老孟擋一下,沒想到老孟比兒子看的還認真,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肖花這個氣呀,狠狠踹了老孟一腳,老木才反應過來,把兒子和侄子頭往旁邊掰,再轉頭看向電視。


    西門慶抱著潘金蓮進了帷帳,鏡頭就轉向了街上的王婆。


    “就這!?”


    老孟出離的憤怒了,這和小說寫到關鍵處用省略號有什麽區別,最要緊的不給看,就知道扯閑篇。


    但老孟再是生氣也沒用,就是劇組真拍了,也沒法放。


    鬆開了手,已經懂事的孟小光兄妹倆一個偷偷撇嘴,一個臉紅害羞,隻有不諳世事的孟小亮疑惑的看著老孟。


    “大爺,電視裏的叔叔和阿姨幹啥呢,你為啥不讓我們看。”


    “咳咳。”


    老孟看著天真的侄子,有些尷尬,信口胡謅道:“叔叔和阿姨打招唿呢,那是古代的一種禮節,表示親切友好。”


    旁邊孟小光沒忍住笑。


    如果他沒記錯,自己小時候他和妹妹跟著老爸看《菊豆》,裏麵的男女主有激情戲,老爸就忽悠他們說男女主在打架。


    一直到六年級,他從同學那看到了一本未刪減的盜版《尋秦記》,頓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涉世未深孟小亮相信了老孟的話,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打招唿啊,那天我看我爸媽也……”


    “別說了!”


    老孟頭疼的捂住了侄子的嘴,求助的看向肖花,肖花白了他一眼,帶著兒女和侄子迴了房間,過了一會才出來。


    “行了,我讓他們看書了,你以後別瞎扯,小孩聽風就是雨。”


    “知道了。”


    老孟應了一聲,夫妻倆繼續看劇,沒了孩子在旁邊,兩人說話隨便多了。


    “潘金蓮真漂亮,這西門慶也太有豔福了。”


    “怎麽,你眼饞啊。”


    “我眼饞啥,這不閑聊嗎,就這種搞破鞋的流氓,早兩年直接拉出去斃了。”


    “嗬嗬。”


    再說迴劇情,潘金蓮和西門慶第一場激情戲其實沒怎麽拍,幾十秒的鏡頭一閃而過。


    重磅的西門慶隨後來找潘金蓮,兩人在武大家後院來了一場比較生猛的吻戲,從院子到屋裏,最後摁在桌子上啃。


    一個字,刺激!


    老孟看的是血氣上湧,肖花也沒忍住紅了臉。


    這段也是曹軒和王思怡唯一一段碰嘴的吻戲,其他大部分都是懟脖子。


    也就是央視能耐大,換做一般省台,這麽大尺度的戲還真不一定播。


    大官人和潘金蓮打的火熱,街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長了,武大也察覺到了貓膩。


    這天,潘金蓮和西門慶在王婆茶館碰麵,又是一段懟脖子,不過這次事後特別溫存了一下。


    曹軒也貢獻出了自己的**戲份,還算了健碩的肌肉,晃花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眼睛。


    老爺們則全盯著穿肚兜的潘金蓮………


    和前麵說潘金蓮洗澡戲一樣,《水滸傳》的激情戲每段也都有各自的作用。


    初次勾搭不必多說,第二次在武大家,是暗示潘金蓮徹底動情,同時鋪墊武大起疑心。


    而這第三次,也就是《水滸傳》名場麵,武大捉奸。


    曾獲得過多次京城無數冠軍的宋文華,一身本事卻無用武之地,被曹軒“賞”了一個窩心腳。


    都不用演,那種武大郎憋屈窩囊的感覺就溢滿整個屏幕。


    女人看了心生憐憫。


    男人看了兔死狐悲。


    轉過頭就去罵西門慶和潘金蓮這對狗男女和王婆這個害人精。


    但罵歸罵,這種桃色情節對現在還相對保守的觀眾們來說,衝擊非常大,弄的大家都有些心猿意馬。


    像是肖花,等《水滸傳》播完,就起身看了老孟一眼。


    “肘,跟我進屋。”


    老孟頓感腰眼一麻,嘴裏發苦:“要不我今天睡沙發吧。”


    肖花二話不說,提著老孟的耳朵進了臥室。


    以下都是省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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