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然降臨,星空好歹是灑下來一些光亮,照在冰雪上還算是有些可見度。在方一行的帶領下,一百多守教騎士護著那些科研人員匆匆趕路,雖然其中還有些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還是以奔跑的速度邁向南極大陸的更深處。


    路上,方一行越想越不對勁,細細琢磨一下,很多事情非常奇怪。


    首先,他記得南極大陸的企鵝最大的似乎隻是帝企鵝,而且也肯定不會和人一樣大,可能最大隻的應該也就一米多點兒。再怎麽拚合,也沒理由能夠和一個成年人的下半身無間隙的懟在一起。關鍵是,那具屍體看上去並沒有什麽違和感,我是說那種一端大一端小,或者比例錯亂的違合,兩個半邊的屍體就像是很配合的契合在一起的。


    這難道是視覺上的錯誤?還是方一行自己對這方麵缺少認知?總不能是正好有一個企鵝就這麽大吧。


    然後就是那個布滿了石塊的血坑,就算是個玩具場,那麽把那些生物撕成碎片的怪物的目的是什麽?就像是小孩子懟積木一樣,他們是有一個比照對象的,搭建一個房子,架起一台機器人,或者恐龍,或者大怪獸,那用這些屍塊,那個,或者那群怪物要拚合出什麽東西呢?它們的對照物是什麽?絕對不是人吧。


    最後,關於留下的痕跡。自始至終,眾人都沒有發現太多的痕跡。要麽,那些怪物很輕巧,輕的都不足以在冰雪上留下痕跡;要麽,它們可以飛行,隻要立足點選的正確,也可以做到不留下痕跡;要麽,它們的智慧達到了知道要清除所有痕跡的地步,懂得用安全的環境來迷惑獵物。而最後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


    方一行真的不想對付一種擁有智慧,還可能會模擬成人型的怪物,那意味著他必須把所有人都幹掉,才能放心。


    可這裏是南極大陸,殺掉所有人,他恐怕也難以生存下去。


    他現在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應該和莉莉絲匯合。一方麵,可能莉莉絲那邊也有擬變的怪物,自己這邊和莉莉絲匯合,也意味著怪物的匯合;一方麵莉莉絲那邊可能已經從陷阱中脫身了,自己的隊伍裏有怪物,帶過去,反而把兩邊都陷入危險之中。


    就在方一行一邊深思一邊帶路的時候,本來應該在後方守住隊伍尾巴的布蘭德主教卻摸了上來,從後麵拍了方一行一把,這一下把方一行給驚到了,他幾乎是反手就揮了上去,手到半路便伸出了鋒利的爪子,好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收住了手,不然這一下足以在布蘭德脖頸上開幾道口子。


    這也把布蘭德主教給嚇的不輕,方一行瞬間的反應展示了他強大的速度和力量,讓布蘭德在這一個瞬間意識到自己恐怕根本無法阻攔方一行對自己的攻擊,他終於明白了莉莉絲離開的時候告訴他的話:先生的強大,是你們所不明白的。


    “呃……方,方先生,那群科研人員裏麵有個叫萊茵斯卡的讓我告訴您,可能要下雨了。我們最好找一個地方避雨。在南極,雨會成為刀子的。”


    方一行眉頭緊皺,他記得那個叫萊茵斯卡的是個研究氣象學的,他說的話應該錯不了。抬頭望天上看了一眼,方一行的眉頭皺的就更緊了。一大塊烏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飄了過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遮掩住天上的星星,而大雨隨後將至。


    (真tm天公不作美。這是逼著我來硬的嗎?)


    他走到隊伍的後端,找到了正和斯卡拉多斯等人在一起的萊茵斯卡,確認了天氣驟變的信息。少則十分鍾,多則半小時,天氣就會驟變。


    此時停下,那麽拔營強行軍的意義就不存在了,可不停下,大雨一落,就算是守教騎士們的強橫身體恐怕都抵抗不住,雨水沾身,被這南極的寒風一吹,立刻就會結冰,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方一行歎了口氣,決定還是停下,盡可能多的把人聚集在一個帳篷內,也許能夠有所防範。


    也就在這個時候,方一行發現遠方似乎有些樹木的輪廓,在夜幕中和冰雪有著非常奇特的分割線。


    (南極……有樹木嗎?)


    一咬牙,方一行帶著隊伍硬是在下雨前趕到了他所看到的樹影的位置,樹的確是樹,卻是一些隻剩下樹幹的化石,並且大部分都被冰雪埋起來,露出來的僅僅是上部。鬼知道這些樹為什麽能長得如此之高,為什麽沒有倒下去,而是被冰雪一層層覆蓋,直到隻剩下這不足兩米的樹冠的部分。


    守教騎士們在雨點中以這些樹化石為支持,重新搭建了帳篷。七八個七八個的擁擠在一個個帳篷內,烘著炭火,少有發言。這一趟南極之旅,實在是有些累。


    方一行讓布蘭德主教安排各個帳篷必須維持一半休息一半守夜的要求,自己去了斯卡拉多斯他們的帳篷。帳篷裏除了斯卡拉多斯和帕萊克兩位生物係的學者,還有兩個助理,他們用木板撐起了一個臨時的桌案,那具拚合的屍體就擺在桌案上,看樣子已經軟化了一些了。


    “有什麽發現嗎?”


    “嗯……一點點。”


    斯卡拉多斯將方一行引到桌案前,用一把精心打磨的柳葉狀刀具在兩個半具屍體拚合的地方撥了撥。


    “您看,雖然屍體的外層已經解凍了一些,但拚合處卻並沒有隨著解凍而斷開。反而呈現出一種愈合式的結合。您不知道有沒有受過傷,比如被刀子劃開了一道口子,皮膚等組織出現離斷或缺損後,傷口會隨著時間,慢慢愈合。這個過程會伴隨著各種組織的再生和肉芽組織增生、瘢痕組織形成的複雜過程。我並不是醫學專業,但這方麵還是知道一點兒。而這種創傷愈合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兩個半具屍體的創口並合處。按道理來說,這兩個半具屍體應該都是死物。我無法理解,這種情況是如何發生的。除非,他們都還活著。”


    聽到斯卡拉多斯這樣說,方一行身體瞬間崩緊,他還真怕這個企鵝人瞬間站起來。


    旁邊的帕萊克作為斯卡拉多斯趕緊補了幾句。


    “您別緊張。它們依然是屍體而已。我和斯卡拉多斯有個簡單的猜測。在這兩個半具屍體被拚合在一起之後,還是活著的,或者處在了一種很奇特的狀態。這種狀態催發了傷口的愈合,才使得屍體出現現在的狀況。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引發這種狀態的原因,這對於醫學來說,是一種很大的飛躍,許多疾病都會因此得到醫治的機會。”


    帕萊克解釋了一下,方一行點點頭,


    兩個半具屍體中,雖然有一個是企鵝的,但另一個卻是守教騎士,這些屬於莉莉絲的禁衛軍都是莉莉絲精心培養的,他們之中有個別人甚至是莉莉絲親自感染,所以他們的身體已經和吸血鬼或者狼人等同。也許真的有可能存在個別異類,被斷成兩截後,半截身體還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活性,而這種活性又促使傷口的愈合,然後就有了現在的樣子,畢竟經過完美之血的異變,所有感染者的傷口愈合速度都大大增加了。


    可……真的隻是這樣嗎?真的因為其中的半具屍體是守教騎士嗎?


    “那麽,就是說,你們沒有從這具拚合的屍體上發現關乎於幹這個事情的家夥的情況?”


    “嗯,暫時來看,拚合處傷口的愈合已經到了尾聲,除了這一點,我們甚至都無法判斷傷口是如何形成的。具體的,還得等屍體完全軟化之後,我們嚐試著解剖,看看有沒有什麽發現。”


    方一行點點頭,讓斯卡拉多斯多加兩個炭火爐,這事兒拖不來。


    他從這邊離開,本是打算迴去找布蘭德主教,商量一下有沒有什麽別的法子能夠聯係到莉莉絲的。卻意外的發現,博多利教授從自己的帳篷鑽了出來,似乎偷偷摸摸的鑽進了另一個帳篷。


    方一行立刻就跟了過去,他一直覺得這個博多利教授有問題。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在船上的那隻山羊是博多利教授偷走的。博多利教授可能屬於其他的什麽宗教,會一些奇怪的法術之類,他還想著能夠結識一下,然後拉攏拉攏。可給他吃了肉餅,他卻出現了極為嚴重的反應,這又讓方一行查收了一些疑惑。


    之後,他就沒怎麽把關注點放在博多利教授身上,而是讓布蘭德安排了守教騎士盯著。


    現在看來,這家夥一定隱瞞了一些事情。


    當方一行跟著摸到那帳篷外的時候,發現這個帳篷屬於那個之前存在疑點的守教騎士的帳篷,裏麵是有幾個守教騎士看守的。


    (他到這個帳篷幹什麽?難道他發現了一些東西?還是說,他在找尋某些東西。)


    帳篷外的雨下的不算太大,打在臉上卻涼的讓人打哆嗦。方一行也不想在外麵多待,他掀開帳篷的門,闖了進去。


    可詭異的是,裏麵隻有幾個守教騎士圍著火爐,其中一個還被捆著,哪裏有博多利教授的影子。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摸進來的。前後不過兩分鍾而已。難道他從另一邊走了?)


    “你們看到那個……有人進來過嗎?”


    幾個守教騎士幾乎是同一時間搖頭。


    這就讓方一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剛想再問,另一個帳篷突然傳來了尖銳的喊叫。


    聽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斯卡拉多斯的帳篷。方一行就有些急躁。他顯然要趕緊去那邊看看,但他絕對是看到博多利教授進入到這個帳篷內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可能是幻覺,冰涼的雨水讓他的感知很敏銳。


    所以,如果從這裏離開,眼前這個幾個守教騎士方一行是不放心的。哪怕他們是莉莉絲的近衛,那也不行。何況方一行懷疑跟著他們的怪物有擬變的能力。


    那麽……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方一行幾乎是瞬間就露出了自己猙獰的麵龐,巨大的肉翼一瞬間展開,上麵鋒利的骨刺對著兩個守教騎士就捅了上去,而左手化成觸手勒住一個,右手順勢把最近的守教騎士的腦袋給削了下來。最後,肉翼一合,把剩下的守教騎士給拍飛了出去,然後掀開了整個帳篷。確定了這個帳篷裏所有的守教騎士都倒下了,他這才恢複原狀,幾步衝向了斯卡拉多斯的帳篷。


    當進入帳篷內,方一行一眼就看到了正尖叫著縮在帳篷角落的斯卡拉多斯,而他的同事,那個叫帕萊克的竟然趴在桌案的那具拚合屍體上,臉和手緊緊挨著屍體,大麵積的皮肉就像是被膠水糊在了上麵,然後硬生生拉開,扯出大量的黏糊糊的血肉,更恐怕的是,拚合屍體上半部分的那個企鵝的腹部正緩緩起伏著,似乎活了過來。


    “md,我就知道!”


    方一行看著帕萊克的慘狀,他可不想被這些皮肉給黏上,想到自己剛才還搗爛了一個守教騎士的脖子,他也慌忙的用身上的爛衣服擦了擦。然後抬腳將桌案踢倒,一把拎起斯卡拉多斯,喊了另外兩個助理一聲,就往外走。


    他現在可不確定那個活過來的拚合的屍體該如何殺。


    布蘭德主教從另一個方向趕來,他看到方一行幾乎是光著膀子的,手裏還拎著斯卡拉多斯,也顧不得許多,感覺讓旁邊的守教騎士接住斯卡拉多斯,卻被方一行給拒絕了。


    “咱們的人裏麵恐怕已經有不是咱們的人了。任何存在疑點的家夥,不必細究,直接殺掉。”


    方一行氣勢洶洶,根本不去和布蘭德主教解釋,將斯卡拉多斯按在雪橇上,守在旁邊等著其餘的人靠過來。


    雨水打在身上,冷的斯卡拉多斯直哆嗦,更多的是被剛才帳篷裏的事情給嚇的。他和帕萊克隻不過是在研究那具拚合的屍體,可誰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屍體的傷口出突然伸出幾根肉芽,將臉靠的太近的帕萊克給拉了過去,然後就像是蟲子一樣,鑽進了帕萊克的皮肉裏。


    帕萊克慘叫著,拉扯著,卻隻是把自己的麵部拉的血肉模糊,而他按在屍體上的手不知不覺間被更多的肉芽給咬住,就像是那具屍體在把帕萊克同化一樣。


    斯卡拉多斯隻能看著帕萊克在尖叫中失去生命,而他自己則被嚇的根本不敢靠近。


    那是什麽?怪物?還是別的什麽東西?難道是那屍體上的不甘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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