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那位夫人推薦的‘可用之才’?!”捏著護衛傳來的消息,蘇長樂氣得臉色鐵青。


    “在下也未料到,此人竟如此不勘造就。”麵對刑部尚書的怒火,這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毫無畏懼之色,依然淡定從容,氣度儒雅,“此前隻知此人文采頗佳,有望高中,家中又與慕家有些齟齬,才向閣下推薦,將之收入麾下。”


    誰能想他不過離開沒幾日,這人脫了束縛,竟做出這般蠢事。如今又廢了一顆棋子,雖不心疼,多少還是有些失望。


    “哼,這般蠢材,如今落入那王義天手裏,本官也懶得再多理會!隻恨那慕家竟度過此難,夫人所下之毒也被生生化去!”他與慕玄霄為敵多年,竟直到近幾年方從他人口中知曉,他在千蒼竟還有這麽一門親眷,真真藏得好!


    “從消息來看,慕長雲欲將其妹嫁與那王義天的獨子,此後兩家聯姻,怕是更不好對付,閣下也可多注意都城王家。”


    “王家又如何,不過姻親罷了!我蘇長樂又豈會怕他!”慕玄霄,慕思歸,慕長雲!恨了那麽多年,如今隻要與那人有半分關係,他一個也不想放過!腦海裏那清秀明媚的容顏閃過,蘇長樂原本清翟的麵容如今略微扭曲,甚是嚇人。


    至此,年輕男人不再多言,隻道尚有其他布置,便起身告辭。


    自暗道離開蘇府後,男子迴頭遠望,微微一歎,這蘇長樂顯是已被那仇恨所迷,失了本心,更忘了謹慎,此後與之合作,還須得多加小心才是。


    而後,此人飄然遠遁,倏忽間便沒了蹤影。


    慕家此時一派祥和。


    慕長雲看著這些時日裏,妹妹們整理的賬冊,心中快慰。往日裏他總想著將妹妹們護在手心,不以俗務擾之,隻願她們能無憂無慮。


    上一世,正是這不通俗務,讓妹妹們在驟失兄長後無依無靠。這一世他本欲教導妹妹們,卻總想著先處理完雜事,又總以為妹妹們還小,想著能多護一時是一時,就這麽一拖再拖。卻沒想到這次自己離開,家中意外遭難,讓妹妹們得到了不小的鍛煉。


    或許是該放手,讓她們能學會處理更多的事務,將來也能多幾分手段保護自己。


    之後多日,他便將妹妹們帶在身邊教導,如何經營,如何管理,如何處理各種雜事,毫無保留,而後又將家中許多鋪子營生直接交到兩個妹妹手裏,自己隻在一旁看護提點。


    慕玄霄見侄孫三人相處,也是十分欣慰。當年自家大哥也是這般,總要護著自己,可惜自己沒能像這姐妹兩一樣,懂得家人的苦心。


    王淩飛將那李奇文捉去後,倒是忙了幾天,而後突然有不知名的人士,將那李奇文眾多罪證交了出來,審訊頓時容易了許多。


    這李奇文眼見不好,便四處攀咬,倒是揪出了千蒼城內不少與之有私下交易的犯官商戶。倒是對蘇長樂,這李奇文口風很緊,半句不敢多言,想來也是有什麽把柄在那人手裏。


    叔祖大人對此倒是極看得開,那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抓到多少蘇長樂的把柄,不差這一次。


    “我乃那慕長雲的姨夫!他這般殘害表兄,定要給個說法!”


    這日裏慕長雲一家前往祖陵祭祖,叔祖多年未歸,儀式便格外莊重,直到日暮時分,才堪堪結束。卻不想歸家時,竟有不少人聚在家門口,喧鬧異常。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格外洪亮,嚷嚷地周圍人全都能聽見。卻原來那李奇文被押迴都城,李家人聽聞此事,整個家都炸開了。李奇文的父親經不住愛妻的苦求,便帶著家人一同來慕家討說法。


    慕家隻留下幾名家丁,對著李家眾人趕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得任由其在大門口喧嘩。


    慕長雲皺了皺眉,下車示意家人先進門休息,自己留下處理。


    “你便是那慕長雲?”人群中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一眼瞧見歸來的幾人,立時跳出來將人攔住,語氣十分跋扈,“我兄長與你慕家女兒本有婚約,你悔婚賴皮也就算了,竟還敢誣告他強搶民女,簡直無恥!”


    慕長雲聞言一怔,然後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了這少年,淡淡迴道:“當年姨母與家母確實口頭約定,若有兒女,可為親家。隻是姨母早已去世,卻是未有一兒半女,不知你兄長又是何處冒出來的?”


    “你!”這少年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他隻當是父親與慕家曾有約,卻不知是那已經亡故的前嫡母與人定下的親事,倒是被問住了。


    “長雲啊,你也長得這般大了。”那頭聲音洪亮的中年男子見小兒子被問住,急忙過來把話圓迴來,滿臉滄桑感慨地說道,“當年你母親與內子約定,如今我兒奇文雖非你姨母親生骨肉,卻也占著嫡子的身份認其為母,這約定自然可行,長雲你當初尚未出生,或許不清楚,但也不可如此對待你表兄啊。”


    慕長雲簡直要被這認恬不知恥的態度給氣笑了,嫡子身份?認其為母?這不要臉的架勢,李家可真是一脈相承!


    “一個氣死正室的外室養的私生子,也有資格認我大姨為母?”


    此言一出,周圍人一片嘩然,原本他們還以為慕長雲太過護著妹妹,真的做了這不地道的事,沒想到這所謂的嫡子居然是如此身份,一時間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移向了前來鬧事的李家人。


    李父聞言皺眉,當時事情鬧出來的時候,慕長雲還沒有出生,他沒想到,對方竟知道得這麽清楚。隻是事關幾個兒子的名聲,這事可不能認下,當下情真意切道:“長雲,我知你不願將妹妹嫁入我家,卻為何要如此口出惡言,汙蔑與我妻子?”


    站在他旁邊一位羸弱嬌豔的中年美婦,亦是雙目垂淚道:“慕公子,奴雖是相公繼室,卻也是清清白白嫁與李家,慕公子你這般說,是不給奴活路了。”說完,痛哭流涕,引得李父連連安慰。


    “哦?你那兒子年歲幾何?我大姨被氣死時,他都已三歲了吧?”裝可憐?你若可憐,那他去世的大姨豈不是更可憐?“李家當年許諾絕不納妾,外祖才將愛女下嫁,後來倒確實是沒有納妾,畢竟,外室可不算是妾麽,氣死了正室,直接就能填房了。”


    “你!你胡說八道!”那少年氣急,一腳飛來便欲與慕長雲動手。


    慕長雲還未及閃身,卻見一物快速飛來,將少年的腿打開。少年“嗷”的一聲慘叫,眾人才見,少年的腿,竟已被打斷,李家幾人什麽都沒看清,頓時駭然:“你,你,幼子即便無禮,你又為何下此狠手!”


    “下此狠手的可不是慕公子,而是區區在下我。”不等慕長雲出言,一道低沉的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


    隻見一行極有排場的人,漸漸由遠及近,而走在眾人中央的,便是那多日未見的柳棲雁。


    柳棲雁身著華服,頭戴玉冠,身側一柄長劍,手中拿著折扇,信步悠然,神態瀟灑。他身側是四名神色肅穆的護衛,腳步整齊,服飾相同,每人身側都佩著一柄大刀,滿身的煞氣掩都掩不住。而在他身後,則是四位眉目嬌俏的白衣女子,女子手中提著花籃,將鮮花的花瓣灑在柳棲雁前行的路上,再之後更是跟著一長串侍衛。一行人腳下似慢實快,顯是運了輕功的,眨眼間便來到了慕宅的大門口。


    慕長雲對此場景簡直不忍直視,忍著笑轉過頭去。


    倒是李家一眾被這情形給嚇住了,他們家不過是鄉紳土豪,家中出了個舉人,才覺自己不凡起來,而對於武林人士,卻是一向是敬畏而遠之的。要知道,朝廷一向對武林人士少有管束,武林中人打打殺殺的,尋常百姓可不敢去招惹,如今突然冒出來一群殺氣騰騰的武者,頓時嚇得哭聲都停了。


    “尊,尊駕何人,為何要,要傷及小兒。”


    柳棲雁卻是不理會他,直接走到慕長雲跟前,上上下下看了看這人,確認無事,方才開口:“你我武林中人,遇到這般挑釁的,直接殺了便是,長雲何必還與他們講道理。”


    慕長雲心知這人在拿“武林中人”的名頭嚇唬人,也不拆穿,隻是故作無奈地低低歎了口氣,便不多言。既然有人樂意為他出頭,他自也樂得擔個仁善厚道的名聲。


    李父被唬住了,他怎麽從不知道,這個便宜侄子還是個“武林中人”?!扶著自家斷腿的小兒子,抖抖索索的卻不敢有半句怨言:“在下不知侄子竟與閣下交好,多有冒犯,大俠莫要,莫要怪罪!”


    “還不滾?!”


    於是李家人扶著少年屁滾尿流地離開了。


    慕長雲一人站在慕宅門口,與柳棲雁相顧無言。


    門後慕長憶探頭探腦地張望,見人走了,頓時一陣笑聲。


    “哥哥,還不請客人進門?”慕長思也是忍著笑,實在是這柳棲雁的出場太過獵奇,引人側目。


    周圍人雖然也有些畏懼,但慕家善名在外,慕長雲一身劍法更是有名,即便武林中人,對當地人來講也沒什麽可怕的,於是看熱鬧的人也不願散去。


    慕長雲簡直想要捂臉,今天過後整個鳳竹縣,乃至整個千蒼的人都知道他有這麽個出門排場極其奇詭的朋友——好丟人!


    “棲雁兄,還請移步家中。”抹了把臉,慕長雲決定還是趕緊把人領走吧,留在門口更丟人。


    柳棲雁對此仿若未覺,得意洋洋地便跟著慕長雲走了進去,手中的折扇忽閃忽閃,笑容亮瞎人眼。大管家樓尋給的追求之策果然有效,這不就能進門了!英雄救美什麽的……哈哈哈哈哈!


    隻是話說,冬天還沒過去,棲雁兄你這麽扇扇子,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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