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觀師兄屋裏燈未滅,便想與師兄再來說說今日之事。”進門後楊啟佳並沒發現躲在房梁上的慕長雲與慕甲,隻是笑容滿麵地與趙俊夏扯些有的沒的,“師兄認為這幾人可信?”


    “他們都是千蒼城裏數一數二的海商,還有個商會的副會長,想來都是能拿主意的,如今與我們一起定了協議,還有什麽不可信的。”


    “隻是……”楊啟佳似是有些猶豫,又似是想到了什麽,接著開口道,“之前查到的那幾個與海盜勾結的門徒,平日裏都不是膽大妄為的人,我就是擔心他們背後還有人,不如把人留下再審一審,等問出個結果來,吾等再親自將人送去陸上官府?”


    “還有人?還有什麽人?你是說門裏還有叛徒?”趙俊夏心裏氣得不輕,他以往總是相信自己這個師弟,覺得他有學識人聰明,要不是剛才又看了慕長雲找來的那麽多證據,看他現在這副憂思之情,不定自己還真信了他,一邊繼續裝傻一邊顯得不耐煩起來,“要不是這幾個叛徒跑去為非作歹,把我一門的名聲都被敗壞了,我今日有何至於給人又是道歉又是賠罪!讓官府去審也一樣,省得別人以為我們千葉門還要包庇他們的惡行。”


    “師兄說的是,吾思慮不周了。”


    “你也是擔心太過,行啦別想太多,迴去早點睡吧。”說著,趙俊夏轉身去櫃裏找蓑衣,瓢潑大雨在楊啟佳進門後已傾盆而下。


    也正在此時,楊啟佳取出了藏在懷中的短劍,刺向了趙俊夏。


    “砰!”


    本該血濺三尺的趙俊夏聞聲轉頭,隻見師弟被慕甲踩在地上□□,而他手中的短劍則摔在一邊,慕長雲俯身將之拾起,查看一番後道:“抹了劇毒。”


    趙俊夏頓時臉色鐵青,怒視地上的楊啟佳,氣得手抖:“你!”


    慕甲那一腳踹得十分刁鑽,楊啟佳隻覺五髒移位,根本無力反抗,便被人手腳麻利地點了穴就地綁上,似是還不解氣,慕甲又從一邊翻出一塊又髒又破的抹布來,塞進了本就不能說話的楊啟佳嘴裏。


    “哼!讓你們狼狽為奸!讓你們陷害公子!讓你們下毒!讓你們殺人!”楊啟佳簡直驚恐萬分,萬萬沒想到本以為周全的計劃,竟早已被人識破,還在此埋伏於他,頓時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姓宋的故意害他。


    把人扔給慕乙之後,慕長雲帶著慕甲迴到客舍,正巧遇見一人偷偷摸摸在他房裏找他佩劍直接把人打暈捆好,慕長雲與慕甲也沒有脫下身上的鬥笠蓑衣,隻是在房內靜靜等待。


    不多會兒,就聽到遠處有人破桑大喊,“殺人啦————!”叫聲淒厲,襯著風雨聲顯得格外陰森。


    島上的屋子紛紛亮起了燈。


    “能喊成這樣也是人才啊……”哪怕有心理準備,慕甲依然被這聲音嚇了個哆嗦。


    慕長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低聲道:“數到十,再點燈,我們等人來喊了再出去。記住,要渾身無力精神不濟,裝得像一點!”


    待二人身披蓑衣來到千葉門大堂時,商會其他人皆已在此,詢問周圍的千葉門人究竟發生了什麽。


    “慕公子,身體可有所好轉?”宋明陽見慕長雲到來,立刻上前招唿。


    “無甚大礙,想必過些時候便可好轉了。”慕長雲聲音顯得有些虛,與其他幾人招唿後便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宋明陽盯著慕長雲身旁沉默不語裝深沉的慕甲一會兒,總覺得有點不對,慕甲和慕丁長相身材都很相似,他又不曾多注意過慕長雲身邊的護衛,最終也沒能看出些什麽來。慕長雲睜眼看了他一下,便隻得訕訕移開眼。


    “各位,萬分抱歉,門內發生變故,還請各位在此等待片刻。”過來說話的是千葉門裏的一個主事,姓吳,宋明陽並不認識此人,隻能猜測他應是楊啟佳手下的人,畢竟如果照計劃來,楊啟佳的人應該已經把千葉門控製起來了。


    此人過來說了一番之後,便又匆匆離去,周圍的千葉門人都十分緊張,顯然他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究竟是怎麽了,大晚上的,嚇人呢!”金耀祖晚宴上喝的有點多,這時候脾氣不好,還有點大舌頭,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劃過,緊跟著一串劈裏啪啦的雷聲,瞬間把他給嚇得縮了迴去。


    “是門主那裏出了意外,副門主正在處理,各位稍安勿躁。”恰好進門答話的千葉門人表現的並不友好,語氣十分生硬,邊說邊急匆匆地往吳主事那裏跑去,顯然是有什麽消息。慕甲知道他就是剛才大喊的那破鑼嗓子,心中再度忍不住佩服,這真是能演!


    眾人在不安著,遠處傳來的哭喊伴著風雨聲加劇了這種不安。


    海商會幾人討論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麽結論,也都疲憊地閉了嘴,耐著性子等待。


    又過去了大約一個時辰,勞累了一天的幾人都隱隱有些撐不住,除了一些來來去去的千葉門人,其他留在廳中的千葉弟子都相互倚靠著打瞌睡,就在此時,又一個千葉門人匆匆跑去吳主事那裏說了些什麽,又交給他一些紙張,而吳主事的神情從平淡到震驚再到不可置信,最後看向海商會眾人的眼神帶上了淡淡的疑慮,思考片刻後,他再次走到廳中清了清嗓,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一直留心著千葉門動向的宋明陽見此,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慕甲一直暗中觀察著眾人,見到吳主事這一連串的變化,不禁在心裏撇了撇嘴,這千葉門,真是人才輩出!


    “諸位,師門不幸,今日出了大事。適才本門門主竟在屋中慘遭暗算,事發後吾等將各位集中於此,也是為了避免兇手再度行兇,隻是剛才為了追查,才未將緣由告知,還請諸位見諒。”


    眾人一聽都是一驚,瞌睡頓時全都嚇飛了,聯想起把自己吵醒的那淒厲的慘叫聲,居然真的是殺人!


    宋明陽也是臉色慘白,但依然極力保持鎮定的模樣,向吳主事擔憂拱手問道:“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沒有想到,吳主事何須道歉,隻是如今是否已將兇手查明?”


    “托幾位客人的福,已基本查明了!”吳主事臉上憤怒之情十分明顯,卻是將矛頭指向了海商會。宋明陽並未多想,謝朔卻覺得有些奇怪,隱隱皺眉。


    “難道是這幾個人?陸上的商人果然都不是好人!究竟是怎麽迴事?”


    “是啊是啊,若真查清了,還望主事告知啊!”


    “門主!”不少不明真相的千葉門人聽到這不禁痛哭出聲,憤怒的情緒一下子蔓延開來,好幾人忍不住衝著海商會幾人嚷道,“究竟是你們誰,一定要為門主複仇!”


    “對,要報仇!”


    “報仇!”


    海商會眾人麵麵相覷,瞧著吳主事衝著他們這不陰不陽的態度,怎麽感覺情況不太對,該不會是想往他們身上潑髒水吧。


    “吳主事,這究竟是?”齊飛尊顯然也發現了吳主事語氣中的敵意,強忍下不安開口詢問。


    “哼,我千葉門人當各位是客人好生款待,沒想到竟是包藏禍心!門主收你們蒙蔽,如今還遭了暗算!”


    “怎麽可能?”


    “你不要血口噴人!”


    “哼,證據確鑿,吾等定將之送往陸上官府!”


    一聽這話,海商會幾人頓時慌了,宋明陽表現得十分震驚,義正言辭道:“什麽證據,主事可否借吾等一觀?商會帶著最大的誠意來此與千葉門結盟,又怎會做出如此自毀城牆之事,說不得是那些海盜知曉了此事,前來破壞栽贓的,貴派可莫要被騙了!”


    “既如此,給位不妨看看吧。”說罷,吳主事將手中拿著的信件抽出一封遞給離他最近的齊飛尊,另一封則遞給了一邊的千葉弟子。


    “這……”齊飛尊看完信臉色劇變,咬牙切齒地將出離憤怒的目光投向了宋明陽,“好,好一個宋家!”


    “怎麽迴事?”剩餘的幾人拿過齊飛尊手裏的信湊在一起看了起來,頓時個個都變得臉色鐵青。


    宋明陽原本心中十分得意,隻等著眾人將矛頭指向慕長雲,卻不想事情竟急轉直下,頓時懵了,怔愣半晌,發瘋似的衝過去將信件搶來看了一遍,信上他父親熟悉的筆跡頓時打散了他心裏所有的僥幸:“這不可能!楊啟佳呢?一定是他陷害我家!”


    謝朔在看完這封信後,便知事敗,心中對宋家十分失望,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群廢物。之後便退開幾許,與其餘海商同仇敵愾起來。


    “宋公子,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何必狡辯。宋老板那手行書我們可都認得,尋常人哪裏學得來!”


    “不僅勾結海盜搶奪商友,還想陷害人家慕公子!簡直無恥!”


    宋明陽麵露絕望,忽而想起了什麽,猛地看向慕長雲:“是你!是你!”


    “……?”慕長雲麵露疑惑,“在下晚膳後一直有所不適,直到適才依然如此,若非吳主事的說明與這信件證明,在下與幾位一樣一頭霧水。”


    “怎麽可能?必然是你勾結了海盜,如今又想嫁禍宋家,好鏟除我們這個競爭對手!然後再假裝被我家陷害,好博取同情,拿到更多的好處!”宋明陽慌亂之下極力辯解,似是覺得自己此言十分可信,便慢慢鎮定下來,盤算著或許可以翻盤。


    “這……似乎也說得通……”金耀祖早就投靠了宋家,雖然他不明真相,但此時也必須要為宋家說話,不然若是宋家倒了,他才有些起色的生意,就又要一敗塗地了。


    “慕公子,你怎麽看?”劉立一直是個牆頭草,雖然如今罪證確鑿的模樣,但萬一宋家能扳迴一城呢?還是兩頭都莫要得罪的好。


    “在下並不明白。”慕長雲並不多說,隻是無辜搖頭,依舊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


    “哼,若是我說,這都是楊啟佳親口承認的呢!”突然出現在廳門口的千葉門主趙俊夏,將眾人全部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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