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大陸各地的考生,與這些南安貴女公子一般,不遠處,零零落落站著十幾名軍部推薦的考生,其中一名三十來歲,來自西南邊境線的退役校尉搖了搖頭,對身周同伴們說道:“這和運氣無關,那少年既然和我們一樣是部裏推薦的,之前肯定在邊塞從軍,常年親近馬匹,自然會有幾把刀,隻是他的年齡也實在太小了些……”


    仿佛是要為他的論斷做證據,禦科考場裏驟然響起一聲暴躁的嘶鳴,一片驚慌的唿喊,隻見先前在沈浪身邊溫柔如小侍女的那匹大紅馬,正在無比暴戾的翻蹄亂踢,一名身材魁梧的考生狼狽地摔在草坪之上,臉色極為尷尬。


    沈浪並不知道禦科考場那邊的考生在議論自己什麽,更不會知道,那個曾向自己挑戰的肌肉男想去挑戰那匹馬,其結果就是弄出一場笑話!


    如果他知道那位軍人讚揚自己很有幾把刀,大概會在心中默默自我表揚道:我隻有一把刀,還有一柄劍!


    除了刀馬還有弓箭,他這輩子最擅長的事情,大概便是在身為殺手其間為了生存磨礪出來的這些技能,憑著單刀筒箭他甚至有信心和某些低級的修行者幹上一架,最後還要活著,那麽要應付射科的考試,實在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射科與禦科不同,不需要與其餘考生的成績做比較來做評判,所以他先前在禦科考場上全力施展,務求將其餘考生拉的越遠越好,此時挽弓搭箭瞄著百步外的箭靶,卻沒有太多想法,隻要求每箭必中十環便好。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如果讓那些滿頭大汗,挽弓手臂緊張顫抖的考生們,知道這個家夥最低要求便是每箭必中十環,或者會被活生生氣死。


    但沈浪就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挽弓擱箭鬆指,隨著弓弦彈動,雲幻國軍方的標配羽箭便會嗖的一聲射出,然而準確地命中箭靶的正中紅心。


    前一枝箭剛剛射中紅心,他已經自背後箭筒取出第二根箭,再次重複拉弓擱箭鬆指的動作,箭羽再次擦過指上的硬骨扳指,然後毫無意外地再次命中紅心。


    他射箭的動作並不快,百步外的箭靶上也沒有出現閃電一箭射穿靶麵或是後箭把前箭箭杆劈成兩半的神奇畫麵,就這樣穩定地一箭一箭射著,然而竟漸漸形成了某種美妙的節奏感,嗡嗡弦聲仿佛在春風裏彈奏一首舒緩的樂曲。


    冷靜的神情風範,標準到無可挑剔的姿態,極富節奏感的控弦動作,精確到極致的箭術,隨著箭筒裏三十枝羽箭越來越少,沈浪逐漸吸引了越來越多人的目光,身後圍了越來越多的人,有考生有書院教習甚至還有兩位軍部前來視察的將領。


    李青伊幸福得意的神情,這就是她找到的男人,天下間,難道會比五公子差麽?


    而在某個樓閣之上,沈紫,也就是娉婷郡主,更是驚喜萬分,拉著不死閻王的手,一個勁地直叫嚷:“外公,外公!你看啊,是浪弟!端的厲害!”


    “哎喲,我的小祖宗喂!我知道你弟弟厲害,但你也用不著這麽用力的揪我的手!外公我這老手都這不知道要被你揪成多少斷了!”不死閻王似乎有些不悅,但任誰都可以看到,不死閻王老臉上的笑容都快綻放成一朵狗尾巴花了!


    “外公,對不起喔!阿紫我真的好開心啊!沒有想到,我的弟弟不僅能行軍,甚至個人戰力也不錯!剛才他駕馭馬的本事,就已是穩拿第一了!”沈紫開心的眼睛裏閃著無數星星!


    “這個沈浪的確是不簡單!青伊這丫頭,眼光真是準呢!”


    “嗬嗬……”突然間,沈紫響起一陣得意地銀玲般笑聲。


    “小阿紫,你笑什麽,怎麽這樣得意!”


    “青伊姐啊,日後她可要管我叫姐姐了!外公,你說好笑不?嗬嗬!”


    不死閻王忽地一怔,接著欣慰地捋著胡須大笑起來!


    這人生啊,唯有充滿趣味才更加有味道!前一秒興許你是老大,興許,下一秒你就成為亡魂!


    永遠不要小看你身側之人,興許偌幹年後的某時某刻,他將是你人生之中最為可貴的貴人!甚至,身份的反轉亦未償不可。


    此時在眾人眼中,這名站在草坪上挽弓射箭的少年,仿佛變成了一名久經沙場,縱使千騎奔雷般湧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沉穩軍人。


    那名將領看著沈浪射完最後一箭,對身旁隨從說道:“查一下這少年是哪位大將軍調教出來的,如果這次他沒能考進書院,馬上讓他重新歸軍籍。”


    略一停頓後,將領揉了揉有些花白的頭發,低聲說道:“注意保密,他原來部隊肯定會把他召迴去,咱們羽林軍得偷偷搶過來。”


    隻是,他哪裏知曉,沈浪根本就不是軍人,甚至他從軍部的推薦信都是李青伊一手操作,你就算去找,又到何處找吳明此人呢!


    入暮時分,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已然迴了南安城,隻留下公主殿下和諸部主官主持剩下來的環節,六科考試終於全部結束,到了出榜的時間。


    上萬名考生安靜站在寬大的石坪之上,踮著腳仰著脖子看著那麵空無一物的影牆,就像數百隻餓了數日的大鵝伸著長長的脖子,等著被人喂食。


    幾名書院教習緩步自樓間走了出來,向公主殿下微微鞠躬行禮,由禮部官員共同確認後,教習們踩著木桌,拖了一桶米漿,隨意把一張大紅紙貼到了影牆上。


    海浪般的聲音唿嘯響起,數百名考生就像那數百隻終於看到食物的大鵝,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哄的一聲向影牆處湧去。


    沈浪牽著李青伊微涼的小手,被人群擠的東倒西歪,但最終還是奮力殺出了一道血路,擠到了影牆的最下方,第一眼便看向禮科和書科的榜單。


    在紙張的最下方,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沈浪……丁等最末。”


    “李青伊……甲等上。”


    書科成績同樣如此。


    他有些惱火地揉了揉腦袋,喃喃自言自語道:“不至於啊,就算是瞎答的,我可寫了那麽多字,而且字寫的那麽好,難道改我卷子的是個女考官?”


    當然,他的字是寫得多,如果要說寫得好,那種狗爬蝌蚪文也算好的話,那的確還是天下一絕!


    他身後有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嘲笑說道:“還以為是南晉三公子那樣的天才人物,原來隻不過是個徒有武力腹內空空的草莽角色。”


    嘲笑他的正是那位箭袍少女,大概是心有不甘,所以發榜時她竟是舍了同伴,拚命擠到了沈浪的身旁,想看看這家夥究竟能考出朵怎樣的花兒來。


    “你說什麽?”李青伊就像是母雞護小雞般兇惡地擋著她麵前,公主般驕橫之氣頓時化作冰冷的憤怒!


    愛情,有時會是盲目,更易令人情緒化!


    沈浪並不知道這位南安貴女是雲麾將軍之女司徒依蘭,極為無趣地瞪了她一眼,拍著青伊發抖的香肩,安慰著無事,轉身牽著李青伊的小手往人群外擠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星玲瓏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邪惡的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邪惡的哭並收藏九星玲瓏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