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是獵人,也不適合當獵人,獵人也做不了君子,頂多隻能算是條好漢,沈浪是獵人,所以他不是君子,他也不會計較別人是否當他是好漢。


    因此,他出劍!


    沈浪出劍的速度絕對不慢,至少要比那已拔出了半截的刀要快上一步。


    一步,隻是一步而已,對於高手來說,一步的時間足夠做上很多事情。


    那殺手似乎也被沈浪出手一劍給震懾了,因為他們沒有想到沈浪的劍法會有如此快,快得他連本有的半點先機也給剝奪了。


    這或許是一種悲哀,但殺手是沒有悲哀的。


    殺手本身已是悲哀的極致,其它再有一點小小的悲哀也不足道哉。


    沈浪並沒有讓這個悲哀延續下去,他也不能,除非他想死,除非他想讓那九柄刀把他剁碎?


    沈浪是聰明人,所以,他不會做這種蠢得隻有白癡才幹的事,他的劍是快了一步,但這一步隻是用來斬擊對方的刀。


    那殺手的可怕之處讓沈浪大出意料。


    沈浪竟發現對方用身子來撞他的劍鋒,而刀並不是擋沈浪的劍,而是讓沈浪的劍從這柄刀下滑過刺他的胸膛。


    這個殺手竟是不怕死的,甚至是想找死的。


    若照這種形勢發展下去,這個殺手是死定了,絕對是死定了,可是沈浪的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那是一種被對方一眼將自己看到底的那種感覺,赤裸的感覺絕對不會好受。


    沈浪畢竟是沈浪。


    沈浪所做的事便像沈浪的人一般,叫人無法測度。


    沈浪的左手突然騰了出來,那本來是提著小包的手,可是此刻卻突然空了。


    那小包呢?


    在沈浪的嘴上叼著,能夠用上的部分為什麽不用上,沈浪是一個很懂審時度勢的人,隻在一刹那間,他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小包叼在嘴巴之上,然後再探出兩指。


    左手上的兩指,像是在緩和的流水之中拈起一朵凋零的小花一般溫柔,可是就這樣溫柔的兩根指頭,卻做了一件絕不溫柔的事,起到了絕對不溫柔卻十分有效的作用。


    那殺手以命換命的一刀,竟被這溫柔得若拈花的兩根手指夾住了。


    那本是極為狂野的一刀,也是十分要命的一刀,以命換命的打法,一般都是極為要命的,可是這一次沒有要沈浪的命。


    沒有,因為沈浪畢竟是沈浪。


    那殺手的瞳孔都縮成針眼一般大了,他終於感覺到了死亡的可怕,感覺到了死亡,在他想同歸於盡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死,因為他打定沈浪絕對不會做這種同歸於盡的傻事,他隻是要逼得沈浪停頓片刻而已,可是他看錯了沈浪,小看了沈浪的能耐,獵人與殺手始終有個差別。


    獵人不僅是要殺死獵物,捕獲獵物,同時還有保證自己絕對的安全,自己的安全始終是第一,因此獵人不僅僅隻是會攻擊,他還更會防守,但殺手卻不同,絕對不同,殺手的目的隻是殺人,不擇手段地殺人,卻從來不喜歡考慮自已是否會被別人殺,他們的原則便是殺不了別人,別人就要殺死自己。


    十年來的殺手磨煉,十年來當做獵人的工具,十年來就讓沈浪成為了五公子手下最為耀眼的死士!可五公子卻忘記了,沈浪不僅是死士,更是一個優秀的殺手與獵人的結合!


    每個人在感到死亡逼近的時候都不會好受,殺手也一樣,他們殺人的時候隻是一件工具,可是在披殺的時候,他仍然是一個人,不折不扣的入,所以這名殺手的臉色變了。


    殺死他的並不是沈浪的劍,沈浪的劍似是並不想沾上這種人的血,在將要刺入對方胸膛的時候卻從對方的肩頭穿了過去,但這名殺手依然死了。


    死在沈浪的膝蓋之下。


    他的刀在沈浪的兩根指頭之間便像一個嵌在大山中間的鐵片,絕對無法移動分毫,而沈浪的膝蓋卻在他伸出兩個指頭之時頂出去的,而且力道大得可怕。


    那種摧毀性的力量,完完全全地注入這名殺手的小腹之中,再加上對方自己的衝力,沈浪加在那柄刀上的衝力,這個人的命運隻會有一個,那便是死亡,絕對隻有一條路。


    “哇——”一蓬像箭雨一般的鮮血噴了出去,而沈浪的身體也正在這個時候貼緊了這名殺手的身體,箭雨一般的血從沈浪的肩頭噴過去,隻是對著沈浪身後迫來的九名殺手。


    沈浪一聲冷哼,身體打了個旋,那噴血的屍體便飛了出去,像是一塊巨大的肉彈,唿嘯著,帶著可怕而慘厲的殺氣和鮮血,向那九名殺手撞了過去。


    刀仍在沈浪的兩指之間,劍卻早已斬斷了拴在木柱上的馬韁,而沈浪的身子也若一片暗雲掠上了馬背。


    這個變化誰也沒有預料到,也沒有人會估到沈浪如此可怕,畢竟這些人並沒有在君子國中見過沈浪出手。


    那馬本因剛才那一聲淒厲的慘叫而受驚,此刻沈浪再斷其韁、上其背,自然便撒腿疾奔。


    這一切早在沈浪的計算之中,就像是計算陷阱尺寸一樣清楚。


    沈浪聽到一陣暴吼,都讓他的耳鼓後得有些麻木,那是那九名一模一樣打扮的殺手同時出聲的,似乎是極為憤怒。


    有些像,但殺手不應該是如此憤怒的,因為殺手無情,他們不該憤怒,但他們的的確確像是很憤怒,所以他們的的確確是有鬼,沈浪很清楚。


    清楚的是沈浪的耳朵,再由耳朵告訴他的心,所以沈浪知道,這一聲近似憤怒的吼聲隻是假相,迷惑沈浪耳朵的假相。


    真正憤怒的並不是這些殺手,而是他們頭頂那磨盤一般可怕的竹笠,帶著極細的銳嘯,劃破虛空,絕對比沈浪的馬兒要快,所有的目標隻有兩個,那便是人和馬。


    人自然是沈浪,馬自然是沈浪的馬,這瞞不過沈浪的耳朵,雖然那吼聲震得耳鼓發麻,但獵人畢竟是獵人,獵人的耳朵並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得到的精敏。


    陽光底下,掠過一道亮麗得讓人心搖目炫的光芒,那是沈浪的劍。


    “啪……”暴響聲響起,之中也夾著一聲馬兒的慘嘶,沈浪清楚地感覺到馬兒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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