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句話,便讓雪寧公主羞愧地低下了頭。


    因為老者的問題,她真的做不到,但性子堅毅的雪寧公主又怎能輕言放棄。


    “老人家,我想事情終究會有解決的辦法,但這需要我們共同努力不是嗎。”


    “哈哈哈~我們沒努力過麽,我們為朝廷挖了多少年銅礦,多少人死在了礦井裏,如今礦井沒有銅了,而朝廷呢,依舊是沉重的賦稅壓在我們身上,我們還有活路麽?你說說我們怎麽活!”老者越說越激動,最後對著雪寧公主大吼了起來。


    “我們這裏天寒地凍,周圍除了荒山就是大雪,連口井都打不了,喝水隻能喝山上化下來的雪水。我們的糧食,就連給朝廷的賦稅都不夠。”老者繼續說道,不過此時的語氣平和了一些。似乎是因為剛才的大吼釋放了壓抑心中許久的情緒。


    雪寧公主等人陷入了沉默,因為她們知道如今的政策和暴政沒有什麽區別。


    看著沉默的雪寧公主等人,老者再次開口說道:“我老頭子不怕死,馬上天亮了,你們跟我去每家每戶都看看,看看他們都吃什麽,家中的餘糧還有多少。”


    ……


    薑安和林菀兒在村民家借住了一晚,第二日早上村民熱情地給薑安和林婉兒做了早飯。


    早飯是隻有幾粒米的白粥和一些粗糧幹糧,薑安和林婉兒這幾天的經曆,讓他們了解到這些村民們,幾乎每天都吃這些東西,有時候連這些東西都吃不上。


    而林婉兒這位林相之女,並沒有嫌棄這粗製的碗筷和簡單的早飯,也和薑安一樣大口朵頤。


    吃過早飯後薑安給這家村民留下一兩銀子,便和林婉兒繼續出發。


    薑安和林婉兒今天將要去銅嶺鎮正北方的銅嶺山,因為經過這幾天調查,他們發現這附近的幾個村子和銅嶺鎮都是飲用一條小溪的水。


    而這條小溪就是從銅嶺山上流下來的,二人一路疾行,終於來到了銅嶺山腳下。


    隻見銅嶺山勢險峻,而且不是隻有一座大山,而是連綿數座山峰,這些山峰山腰之上被白雪覆蓋。


    “如果上山,今晚我們可能會要在山上過夜。”林婉兒開口說道。


    “銅嶺鎮的左側我們都調查了,目前一無所獲,雖然不知道雪寧公主那麵談判的結果如何,但我覺得我們需要給這裏的百姓找一條生路。”薑安望著銅嶺,堅定的說道。


    “我們上山。”林婉兒似乎是被薑安的責任心而感動了,同意了薑安的意見。


    二人一前一後,沿著小溪而上。


    看到二樓廢棄的銅礦,瞪著幹枯的山體繼續前行。


    快到中午時,二人終於找到了小溪的盡頭,在一座山的山腰之處,水是從白雪之下而出。


    “哎~”林婉兒歎了口氣,隨後說道:“薑公子,你在這山上可看見什麽野物?”


    “除了這種樹,便是石頭和土了。”薑安拍了拍身邊的樹,隨後說道。


    “那些樹木是鐵樺樹,這種樹木極為堅硬,沒有大型工具是無法砍伐。且這種樹木很重,在運輸上麵極為不便。”林婉兒搖頭說道。


    薑安抽出腰間環首刀,單手一揮斬向她身邊的鐵樺樹。


    “當。”的一聲,刀隻砍進二分,連刀身都沒有完全砍進去。


    “這種樹全憑肉身力量砍斷,需要三個成年男人不間斷地砍上一天,才能將其砍斷。”林婉兒開口說道。


    “注入靈氣呢?”薑安開口問道。


    “五階武者以上者,一擊就可以斬斷。”


    “哎~”薑安歎了口氣,看來伐木這條路也不行。


    即便是有武者將樹木都砍斷,但是將這些樹木運送到鎮子,在加工這個過程將耗費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即便是運送到有需要的地方,其價值和其他地方的樹木相比,並不占優勢。


    聽著白雪下淼淼水聲,薑安目光堅定地看向了山的更高處。


    林婉兒看到薑安的舉動開口說道:“薑公子莫非還要繼續前行?”


    “嗯。”


    “可是這裏已經很冷了,我們二人又隻穿了單衣,到了上麵將會更冷。”林婉兒開口說道。


    “林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你是女孩,你就先迴銅嶺鎮和公主他們集合,我自己上去看看。”


    “薑公子,可知巾幗不讓須眉。”林婉兒說完就要向上走去。


    “林小姐,請等等。”薑安開口叫住了她。


    “幹什麽?”


    “我們沿著水聲走。”


    而此時銅嶺鎮內,老者帶著雪寧公主等人將鎮子裏所有的百姓家都走了一遍。


    果然如老者所說,鎮上的居民家中糧食都所剩不多了。


    “老人家,即便如此你們也不能關押這裏的鎮長和衙役啊。”迴到老者住處的雪寧公主說道。


    老者笑了笑,隨後開口說道:“老夫姓許,這裏的鎮長就是我,這是我的玉牌。”老者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遞給了雪寧公主。


    高鬆接過玉牌查驗後,就將玉牌還給了老者。


    “是銅嶺鎮,鎮長的玉牌。”


    “許鎮長,你既然身為朝廷命官,你應該知道民變的後果是什麽。”雪寧公主開口說道。


    “我當然知道,但無非就是死,隻是死的方式不同。要麽餓死,要麽就被軍隊屠戮。”許鎮長慘笑著說道。


    “可你作為地方父母官,可曾為這些百姓著想過,有沒有為他們想過其他出路。”


    “老夫在這裏任職二十餘年,你說老夫想沒想過。可是朝廷可有為這裏的百姓著想過!大軍開拔到這裏,需要耗費的軍糧都足夠頂替今年銅嶺鎮的賦稅了,如果這些糧食給這裏的百姓,夠他們吃上三個月的時間。”


    許鎮長沒有怒吼,隻是平淡的說道,可是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利劍一般,深深的插入雪寧公主的胸口。


    雪寧公主等人這次再也無法開口,連說句“商量”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現實就是如此,即便她貴為古唐王朝的長公主,也沒有說服自己的父皇,減少這裏的賦稅。


    “小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是位高權重之人,不然你不會來到這裏,但我相信你在來到這裏之前已經為這裏的百姓做出了貢獻,但如今的困局,不是你我能解決的。”許鎮長看著沉默的雪寧公主,淡淡地開口說道。


    薑安和林婉兒此時身上已經掛滿了冰霜,他們經過了兩個時辰的跋涉,終於到達了溪水聲音的盡頭。


    數座相連的山峰之間,一片白雪皚皚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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